一步错,步步错。
疏忽大意在情报工作之中确实难有容忍之度,此番事态发展便是最佳证明。
谨慎小心、如履薄冰岂是泛泛之谈。
都乃是鲜血教训总结积累。
目前看来仅可用市委“笨办法”先行应对,看能否将警察厅特务股顺藤摸瓜的行动斩断!
若可斩断则只需调查内鬼,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单说内鬼也着实令人头疼,组织相关人员暂停工作,造成影响显而易见。
若短期内不可破获,这条线路便如同瘫痪。
气氛压抑,未多做交谈。
池砚舟起身离去打算连夜记忆动作信号,外围组织成员名单市委同意让他掌握,一方面是任务需要。
另一方面则也体现出对他的信任。
柳滦、元硕、刑大等人信任尚且充盈在池砚舟心中。
如今又得组织如此信任,却迟迟无法提供有效信息,协助组织解决此刻困境。
池砚舟心中确有焦急。
地德里出来进入安心街,默默朝着家中走去。
可心中却不停思索,近日来发生的所有情况。
每个细节!
所有画面!
甚至于每个人的细微表情!
进入安乐街准备回安吉街家中时。
池砚舟心中猛然觉得不对!
今日他本就感觉处处诡异,不适之感一直伴随左右。
原以为是接连受挫导致心情烦闷,可夜里寒风让其思路反而清醒。
念头想到此处池砚舟猛然回头,再朝地德里而去。
他只能希望宁素商此刻还未离开。
小心翼翼再度回到地德里,见其房间亮灯松了口气。
上前敲门。
“谁?”宁素商在屋内开口询问,却做好战斗准备。
毕竟她在此处难有人寻,池砚舟又刚刚离开,自是警惕。
“是我。”
听得熟悉声音宁素商神色稍缓,却疑惑攀升。
将门打开,邀其进来。
“怎么又突然回来?”
“整件事情存在很大问题。”
“你的意思是?”
“所有情况都不对。”
“坐下详谈。”宁素商让池砚舟先坐下。
她感觉此刻池砚舟应是想到什么,去而复返且言语充满疑惑。
可见想到线索,却未彻底想通。
因此需慢慢讲述再做思考,她也要起到帮助作用,故而要先冷静。
至于今夜停留此处时间过长,已是没有办法之事。
毕竟若有发现,岂可不做汇报?
坐下后池砚舟慢慢平复心神,在对方期待加以鼓励的目光之中,他开口说道:“整件事情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存在问题。”
“何处有问题。”
“顾乡区通顺街被抓成员被审讯时我在场,他交代问题后表示没有任何隐瞒,但后却提供出庙会线索。”
“此前你汇报之中不是提及,年轻人面对审讯惊恐万分,且遭受刑罚或许思维不畅,需冷静之后才能想起细节问题。”宁素商立马接言,看似反驳实则引导池砚舟思考,对此她非常专业。
池砚舟立马点头道:“确实如此,可庙会一事应当记忆深刻,我观被捕人员当时状态不可能连这些都想不起来,既然已经开口又何必遮遮掩掩,且既然选择遮遮掩掩后续又何必开口?”
“许是想要立功。”
“就算他想立功交代庙会问题,从而导致特务股抓捕邱远航,审讯时邱远航明明也言自己不知更多线索情报,为何半夜却突然有所回忆,令警员再度抓捕学生一名?”
“还是冷静思考?”
“我现在仔细回忆,邱远航当时被审讯过后,思维看起来尚且正常,理应不该忽视此等信息。”
“你的意思是?”
“或许不论是顾乡区被抓成员还是邱远航,他们作为组织外围工作人员,可能根本就提供不出来具有价值的情报。”
这个推断合理!
市委当时也是如此认为。
宁素商听闻这些言论,皱眉说道:“可他们现在实打实提供出来了情报。”
不仅提供出来。
且全部真实有效。
被抓人员俱在外围人员名单之上。
事实胜于雄辩!
可事实真的是事实吗?
池砚舟再度思索后道:“或许是有人将消息告诉他们,假借他们之口公之于众。”
“谁?”
“盛怀安!”
除却盛怀安之外,池砚舟想不到第二个人。
宁素商近三分钟未开口,而是心中全盘推理此事,根据池砚舟所言思路。
后她问道:“盛怀安凭什么知道这些线索?”
“凭什么?”池砚舟脑海之中同样在绞尽脑汁。
“且他既然知道这些线索,直接安排同时抓捕便可,为何还要如此麻烦,去制造假象让被捕人员开口提供信息?”
为何能知道线索?
又为何要如此抓捕?
两个问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池砚舟对宁素商问道:“许咸英同志表示线索都正确吗?”
“她确实前去庙会用糖人与邱远航接头,也确实在冰城工业大学门口与最后被捕人员见过面。”
“准确无误?”
“准确无误!”
“那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警员最早抓捕顾乡区通顺街成员,或许也根本不是摸排社会关系与左邻右舍得到的线索。”
“提前就知道成员住在顾乡区通顺街?”
“显而易见。”
宁素商站起身子脸色阴沉:“外围成员的身份仅有许咸英知晓。”
“若是这样推断内鬼便是许咸英!”池砚舟说出这句话时同样难以置信,可偏按照推论是这样的。
“许咸英?”宁素商觉得整件事情好像真相大白,又恰似迷雾重重。
明明盛怀安搜捕的便是许咸英啊。
池砚舟此刻说道:“顾乡区通顺街之人,可能根本就没有去过庙会。”
“可邱远航被捕后遭受审讯时,亲口承认他确实去过庙会和许咸英接头。”
“所以说是盛怀安先得知这个信息,从而让顾乡区通顺街被捕之人复述。”
“这么具体的信息只有许咸英、邱远航知道。”
“邱远航是被捕审讯开口,那么盛怀安能得知的渠道仅剩许咸英。”
“如此说来许咸英的嫌疑反倒越来越大。”
“若我们推断没错,表明外围成员身份全部暴露,三十几人名单盛怀安早就知晓。”
“这!”宁素商没想到情况比他们此前预料的最坏结果,可能还要差无数倍。
真若如此,那此时此刻又该如何?wWW.ΧìǔΜЬ.CǒΜ
最坏结果?
谁能想居然推理出来了一个,根本无法接受的结果。
可此刻池砚舟反倒冷静下来说道:“邱远航一直都在学校,想通过他证明许咸英的问题比较困难,但第一个被捕人员有没有去过庙会则好判断。”
庙会时间固定。
许咸英与邱远航何时接头,具体时间都清清楚楚。
组织暗中调查顾乡区通顺街之人,看他特定时间是否前去庙会?
找到他当日究竟在何处,便能让盛怀安的谎言不攻自破,也就表明如此骇人推断正确。
组织则可审讯许咸英,看她究竟和盛怀安欲意何为!
可外围成员怎么办?
或许全部暴露,又该如何处理?
面对此问题,宁素商当机立断说道:“原计划不变,若特务股另有行动,你则给我信号,组织若能提前救走这个人,特务股便不能继续审讯,哪怕盛怀安手握情报,或许也能阻碍他的进展。”
盛怀安现如今要的是循序渐进。
虽不明白,事实却如此。
若没能抓到新人,无法审讯出新的线索,顺藤摸瓜肯定要中断。
藤都被斩断,如何继续?
盛怀安之后肯定还会另想办法,“再续前缘”。
但争取到的短暂时间,便是给组织商议对策的最后通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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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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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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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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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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