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接受姜渺用这样的语气叫自己,他很少会逃避,这一次却没了直接面对的勇气。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逼近,在就快要和时聿南并肩的一瞬,姜渺突然被薛天鹤拉开。
“我今天邀请你做我的女伴,是有几个投资人想介绍给你认识,走,我带你过去。”
薛天鹤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姜渺,他知道,接下来要办的是正事,就算自己借机和姜渺有些肢体上的接触动作,她也不会拒绝。
果然,姜渺分得清轻重缓急,今晚多积攒人脉才是正事。
只是在被拉走前,她又叫了一次时聿南的名字。
这次的语气不再那么冷静,带着点波澜,“等我十分钟,我想和你聊聊。”
要敬酒、交换联系方式,再说几句违心的恭维,十分钟肯定是不够的。
等姜渺脱身时,晚宴都快结束了。
在整个大厅绕了一圈,没看到时聿南的身影。
这家伙难道那么不信守承诺,已经离开了?
姜渺有些生气,刚想给他打个电话,一抬头,看到二楼天台边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立马转身,找到楼梯,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相比起楼下的热闹,二楼明显冷清很多。
除了远远的碰杯声外,耳边只能听到寒冷的风声。
时聿南双手搭在天台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支烟,闪着忽明忽灭的光。
气氛如此落寞孤寂,他身上特有的矜贵却丝毫未减少。
姜渺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眼前这样的安稳平和,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了。m.χIùmЬ.CǒM
她喘匀了疾步上楼的那口气才,才缓缓走过去。
时聿南知道身后有人来了,淡淡问了句,“你喝酒了?”
姜渺一愣,讪讪地回答,“没有,酒量差成那样,怎么可能在应酬的场合喝酒。”
时聿南转身,靠在栏杆上,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点点头,没说话。
姜渺心里堵得慌,“对不起。”
时聿南一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本来答应和你一起参加今晚的活动,我食言了。”
“从我身边去了另一个男人身边,会让你快乐吗?”
时聿南问出口两秒后,垂了垂眸,手里的烟灰落地,烟头被他徒手掐灭。
姜渺眼看着一秒前还在闪烁着的火光灭在了他的手里,吓得伸手想去拦。
“薛天鹤能保证你在今晚这样的场合都不用喝酒,还带你认识新的人脉,看起来他对你是真的不错。”
时聿南的话听得姜渺心口一阵阵苦涩袭来。
她不得不承认,薛天鹤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对她是百分百的好。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薛天鹤呢,”姜渺看着时聿南,笑了一下,“聊聊我们吧。”
“好。”时聿南声音沉沉的,站直了身子。
两人面对面而立,中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
放在以前,这样的距离下,下一秒该发生的便是温软绵长的吻。
可是今天,半米的距离像是隔着一整条银河。
姜渺化了妆的脸依旧美艳娇俏,时聿南好几次想要抬手碰一碰她,看着她充满距离感的眼神,只能作罢。
“我今天中午去过一趟医院,看了徐孟孟,也见到了张嫂,”姜渺缓缓开口,把所有哽咽咽了回去,“和孟孟说了话,也交待了张嫂一些事。”
说到张嫂,时聿南已经有预感她接下来的话,眉心跳了跳。
“我明天就搬走了,”姜渺仰头,笑得裂开了嘴,“现在住的那里东西已经收拾完,以前在你家还有些东西,拜托张嫂帮我整理之后寄给我,以后我就不去打扰了。”
时聿南好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都变了味。
“你就那么着急和我划清界限?”
听起来他的语气比姜渺还有冷漠,那股世间万物全都事不关己的模样,第一次用在姜渺身上。
“既然已经分手,还是不要有纠葛了吧。”
姜渺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时聿南。
时聿南看了一眼,眉心紧了紧,没有接。
“这条手链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但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相比起来,上边的钻石太过贵重,我已经找人帮忙拆下来了,物归原主。”
手链在姜渺手腕上,盒子里的是时聿南加上的那几颗钻石。
这是他送给姜渺的第一个礼物。
这都被她还了回来,可见她想要划清界限的心有多么迫切。
时聿南看着那个盒子,顿了顿,伸手接过。
心口像是被针重重扎了一下。
一抬头,他眼眶猩红如困兽,“以后是不是打算不再和我见面了?”
“能不能就不见吧,”姜渺抿了抿唇,“不过要想做到好像很难,你是幽兰剧团的投资人,我和度假村还有合同在身,难免还要见面的。”
本以为语气稍微软了下来,没想到下一句更加决绝。
“不过我希望以后除了工作之外,我们不再有别的关系。”
原来女人说起分手,是真狠呐。
时聿南往前走了两步,更近地站在姜渺面前,他所有的高傲都已经消失不见,想要低头的瞬间,那些不值钱的“自尊”又突然冒了出来。
一开口,还是如此自我,“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姜渺淡淡一笑,微微的嘲讽听起来更是扎心,“时总不是那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吧?”
不管语气如何,此刻时聿南确实无法从眼前人脸上看出半点眷恋。
她犹如一座冷漠的躯壳,冰冷地说完自己的计划,由不得对方接不接受。
她早已下定决心。
时聿南微微阖了阖眼,接过盒子,里边沉甸甸的重量,似乎不止有那几颗钻石。
刚想说什么,一阵风吹来,深夜的气温又低了些。
天上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姜渺惊喜,仰头看向从天降落的雪花,伸手想要接住,但还没等碰到手心,就消失无痕。
时聿南看着她的侧脸,终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久违的“快乐”。
他半小时前就想伸出的手,终于在此刻落在了姜渺的发梢上。
姜渺吃惊扭头,看着他。
时聿南轻轻弯了一下嘴角,“再陪我看最后一场雪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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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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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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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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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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