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娘可以说是兵不血刃,轻轻松松挑起百姓对黄记点心铺的厌恶,而黄老爷还在沾沾自喜。

  就算沈盈娘发现点心铺子的方子泄露又怎么样?

  还不是得认命!

  张婶子被押上公堂,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她一个平民百姓,最多也就是听过官老爷的名头。

  突然,杀威棒敲在地面上的声音有节律地响起,随着一声威武,穿着官袍的县令威风坐在桌子后,身后还跟着一个师爷。

  “堂下为何人?所为何事?”

  沈盈娘大大方方跪下,背部笔挺,“我是沈岳点心铺的掌柜,状告我的厨娘,她违背契约,私自泄露我的点心方子。”

  “我……我没有!”张婶子趴在地上哀嚎,泪水都粘在脸上,哭的像是天塌下了一般,“民女,民女是个乡下人老实的很,怎么可能会泄露掌柜的点心方子?”

  她说话时整个人都在打抖,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沈盈娘。

  “住嘴!”胡县令是一个极为自负且脾气很大的人,见张婶子没有他的同意就开了口,怒声呵斥她,不仅如此,他还用力敲了敲当堂木。

  木头落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张婶子吓的两股颤颤,脸上的惊恐更甚,不停地磕头,“官老爷,我没有,没有泄露掌柜的点心方子。那绿豆糕还有红豆糕以及流心糕都是常人能做的,味道和形状相同也不是不可能,可不能听我们掌柜的一面之词。”

  沈盈娘并没有马上反驳,而是对胡县令行了个半礼,“大人,我也是良心商家,凭良心做事。再说,一个小小厨娘,我为何要去针对污蔑她?”

  胡县令和黄老爷的关系铁的很,也知道其中的猫腻,他清了清嗓,慢悠悠开腔:“不管如何,本官只凭证据说话。”

  他两眼怒瞪张婶子,提高音量喝问:“台下被告何人?哪里人士?可有儿女?一起押来!”

  张婶子傻眼。

  她没想到胡县令还会传唤她儿子张大狗,瞬间心神不宁。

  要知道张大狗可是有一条人命背在身上,到了这公堂上没准就走不下去。

  张婶子瘫软在地,讷讷道:“奴张翠花认罪!”

  胡县令摸了摸自己的长须,很是得意。

  他以为这是张婶子被他的官威吓到,不敢再嘴硬,瞟了沈盈娘一眼,沉声道:“张翠花已认罪,原告可还有话说?”

  “有。”沈盈娘从袖子里掏出契约,双手恭敬地放在手上往上托举,“这是我和她签订的契约。当时,我收留无处可去的她,将自己的独门方子都告诉她,是希望她能不再依靠其他人,谁知她无情出卖我,那我只能按契约办事,要求她赔偿我八百两银子违约金。”

  “八百两!”张婶子失声尖叫,“你这是在抢钱!沈盈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好歹我们也是同村的人!”

  沈盈娘望向她的眼里全是厌恶,“当初签订契约时我已和你说明,你也同意。现下违约,不就是看我和你是同乡,又心善,想要赖掉这笔账吗?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沈盈娘绝不容忍任何人触犯自己的底线!

  张婶子跪着朝沈盈娘磕头,“岳娘子,你可怜可怜我,我孤儿寡母的,没地方去,也没手艺,就算是卖了我,也凑不出八百两啊!”

  沈盈娘不为所动,“你背叛我,拿我的方子牟利时也没想过我可能会有什么后果!在你的心里,就只有你自己!你自私自利,我又何必可怜你?有可怜你的时间,不如多可怜可怜我自己,招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说到兴致之处,她站了起来,漂亮的眼扫视一圈,视线冷厉,“我沈盈娘绝不亏待任何一个跟着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狼心狗肺之人!”

  小六几个人混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话,又是感动,又是后怕。

  黄记点心铺的人也有找过他们,还好那个时候他们都一口回绝了,要不然,张婶子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张婶子见沈盈娘执意要她还钱,一张脸没了血色,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没钱就是没钱!要不你直接掐死我,要不就给免账!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琇書網

  沈盈娘早就知道人心会变,但不知道会变的这么快。

  她俏脸如雪一样冰冷,“这些话,你说了不算,要县令大人说了才算!你一个小民,居然敢和官府叫板,我量县令大人也不会轻饶你。”

  胡县令虽然不满沈盈娘私自站起来,但看见她长的貌美,说话又好听的份上,勉强将那件事揭过去。

  “张翠花!本官命令你在五十年内还上这笔债务,若是还不上则由你儿子还,儿子还不上则由你孙子还!以此类推,直到你们将钱还完为止。待会我会让官差去你家,将你家的户籍都压给沈掌柜的手上,并将你家值钱的东西以及房契地契拿来抵债!”

  说完,惊堂木一拍,带着官差下了衙,留下满脸悔恨又痛苦不堪的张婶子。

  沈盈娘看她这个模样,并不觉得畅快,只觉得悲哀。

  明明她给了张婶子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她抓不住还要沉溺于那些过往。

  人,应该为自己而活。

  经此一事后,县城里的人无一不赞叹沈盈娘的有情有义,张婶子一家的良心狗肺,几乎他们走到哪都是让人厌恶的存在。

  沈盈娘重新找了认真听话肯干的厨娘,只不过这一次厨的契约违约金加到了三千两。其他人的契约虽还是那个价格,但他们为表忠心也想改价格,沈盈娘并没有同意。

  在她看来,与其用高额的违约金来恐吓他们,还不如让他们发自内心地认同沈岳点心铺。

  所以,她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一两的银并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干。

  这一招很有效果。

  小六他们可以说对沈盈娘到一种盲目信赖的地步。

  只是店里的生意依旧不景气,小六他们担心的很,生怕沈盈娘想不开,而被人以为吃不下饭的沈盈娘自在的很。

  她和岳凌钧他们在乡下小住一段时间,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悠闲的很,偶尔兴趣来了还弄个烤肉尝尝,比在县城舒心多了。

  终于,在小六等人地催促下,她坐着马车回到县城,留下一个等字后飘然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小六等人。

  结果,隔天他们店铺刚开门,就看见一群人站在他们店门前,争先恐后地往里挤,而对面的黄记点心铺一个人都没有,黄老爷看着这一幕,脸都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来他这买点心的人都往沈盈娘那跑!要知道他们的点心比沈岳点心铺便宜,量还大。

  小六他们也不明白这些客人怎么就回来了。

  直到他们听到有客人在嘟囔,说黄记点心铺的点心和他们店铺的像是像,就是差了点意思,怎么吃都不得劲。

  再就是黄老爷这个人实在是太心狠手辣,逼走那么多点心铺子,要是这个沈岳点心铺也没熬下去消失不见了怎么办?他们可不想吃劣质点心。

  所以这些客人勒了勒裤腰带又跑了回来。

  小六开心的很。

  果然好吃才是硬道理!

  像那个黄老爷不知道改进配方,一股脑地赶人走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自食恶果!

  相比小六他们的激动,沈盈娘淡定地多。

  她早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孰是孰非大家都清楚的很。

  在沈岳点心铺火爆的第一天,黄老爷还能骗骗自己那些人就是想尝尝鲜,可第二天第三天这么连续下去,他实在是没办法骗自己,他们家的点心是彻底没人买了!

  “怎么会这样?”黄老爷急的嘴上冒泡,“明明都是一样的做法味道为什么总是差了点?还为什么那些人总是往那买!”

  他身边的小厮也担心的不得了,急的团团转,还真让他想到一个好主意,“老爷,谁给的方子我们就找谁算账呗。”

  反正张婶子一家现在是过街老鼠,不打白不打。

  黄老爷想想也是。

  于是,没有地方住只能住在破庙里的张婶子见到了尊贵高高在上的黄老爷,她神色慌张,“你们来这做什么?”

  黄老爷冷哼一声,“你还有脸说!我们按照你给的方子和做法去做点心,可是做出来的味道和沈岳点心铺总是差一些,那些客人嘴巴叼的很,不肯来我们这买点心!”

  张婶子死猪不怕开水烫,横声道:“我怎么知道?我是全都交给了你们,你们自己做不出来能怪谁?”

  黄老爷死死盯着她,最后咬着牙道:“那你去给我做点心!我就不信这样味道还不对!”

  张婶子苦笑着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上面血肉模糊,连白骨都露了出来,仔细看甚至还能看见虫子。

  她恨声道:“在我被官差从住的地方赶出来后,我被人绊了一跤,手正好被经过的马车压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做点心,就连拿东西都拿不了!”

  张婶子有些话没说。

  其实一开始她手的伤势并没有这么严重,养养就好了,但她不甘心,想要去找沈盈娘求情,然后她的手被一次次压过,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腿也给人打断一只。

  张婶子这才明白,沈盈娘或许心软好说话,可她那个夫君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只要得罪沈盈娘,必定会遭到他的报复。

  黄老爷看着她的手,连忙移开眼,并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恶心,他皱着眉,“那怎么办?我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差,你得给我想办法!”

  张婶子眸光闪动,“或许沈盈娘留了一手,并没有给我真正的方子呢?你要是想要真正的,问她去要找我干什么?”

  黄老爷想了想也是,哪有做生意的人会那么没心眼,将秘方毫无保留地交给厨娘呢?肯定是沈盈娘还藏了一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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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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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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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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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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