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泽胸前伤口已再崩裂,不住涌出鲜血,施展宗师之境的双掌衣袖皆已尽裂,足见适才的爆裂之力,足以令宗师伤于其下,霖儿瞧得陈大哥尚且如此伤重,更别提青衫少年了。
不仅是霖儿,陈庆泽并尺夜二人也在莲花山巅光柱消去之时,急切抬眸,找寻那青衫身影,可当凝目望去,只见莲花山巅唯剩慕容大殿的残垣断壁,不仅未见青衫,便是那红袍谷主并凶兽梼杌身影,亦不见踪影...
尚不待几人起身去寻少年下落,霖儿怀中踏雪已是挣扎而出,适才被梼杌甩落,亦受伤不轻,可眼下失了少年踪迹,踏雪心中亦是急切难止。
或许旁人不知,但霖儿却知晓雪貂不仅嗅觉灵敏,更是熟知少年气息,忙起身追上前去,陈庆泽见状亦是不顾伤势,通往寻找少年下落。
残垣之地,本就不大,众人强忍伤势,分头而行,不消片刻,就已遍寻,就连被那谷主一掌正中胸口的慕容白尸首,皆已寻得,偏偏不曾寻到少年身影,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霖儿面上早满急切,眸中晶莹闪动,环顾四下,想要寻到那青衫之影,可回应自己的唯有无尽长夜,矗立良久,终是忍不住开口。
“木一!”少年之名,远波而出,可少女毕竟内力孱弱,声至半山便止,再不得回应。
而众人苦寻不得的少年,正缓缓睁开双眸,但当瞧得周遭之景,不禁陷入短暂迷茫,只因周遭竟又是一片混沌之地,不过却非是困住恶蛟之地般一片黑暗,眼下自己身处之所在,却是一片苍白,若不是足下坚实触感,或许顾萧真以为自己经历了一场梦境...
许是想到梦境,顾萧赫然回神,此前一幕幕涌上心头,终是想起适才自己在穹顶神光照耀下,仿佛身披铠甲,手持长戟兵刃,迎上慕容谷主剑光...
“长戟...对了!”此前面对谷主强敌,无暇多想,此刻少年猛然想起,与慕容姑娘同闯慕容谷时,那无面俑将手中所持兵刃,不正是这怪异的兵刃吗...
念及兵刃,少年想起断月、步光,急忙抚向身后,乌红剑匣仍在,但当传入些许内力,打开剑匣,却瞧得其中空空,断月、步光已是不见踪影。
断月乃师父所赠,步光曾助自己在雁北城中脱困,又助自己与北晋铁骑厮杀,无论哪一柄,顾萧皆不愿遗失...可眼下比起双剑遗失,更重要的,却是如何从此处脱身,尚不知陈大哥如何,若自己失踪,万一谷主对霖儿等人下手...
想至此,少年不由抬首仰望,先前从困住恶蛟的混沌之地脱身,便是通过空中‘乌日’此番想要脱身,自然想要在空中寻到逃离此地的通道。
抬首望去,入目依旧是苍白一片,当得凝目久了,似觉双目刺痛,更生幻觉,仿佛苍白之中,黑影降临...忍不住甩甩头,想要稍稍歇歇双眼,却又察不对,忙再抬首,循‘天际’黑影望去。
哪里是什么幻觉,分明是有庞然大物疾坠而下,眼看已要破开苍白而至,少年瞧清之时,忙施展轻功跃离...
才将退将开来,哪巨大的黑影已是坠落,细观坠入立身之地的庞然大物,人面猪獠,长尾高扬,正是那凶兽梼杌。
“是它...”当得瞧见梼杌,少年不由心惊,没想到这凶兽竟也北那神秘光束传至此地,既然凶兽出现在此,那...
心中正思忖间,却闻衣袂之声,破空而来,与之同至的,还有谷主蕴怒之声。
“实是没想到,你竟还有此等妖法,看来不仅是我,便是那吕残,也小巧了你...”
红袍翩然落下,腹部伤口流血之势虽已缓下几分,但面上苍白已令这位胭脂剑主看上去虚弱不堪,身旁蓝袍‘野兽’依旧咆哮,不过此番却不是冲着少年,而是冲着身前的谷主发出贪婪之吼,尤是在血腥气味的刺激下,蓝袍野兽几乎快已挣脱谷主指诀的束缚。
许是知晓自己伤势愈发沉重,已快难控住‘风凌’身形,默默盘算时辰,自在莲花山巅与得了神秘光束相助的少年缠斗,再至陷落此地,一个时辰至少以十去八九,若不设法赶紧令这少年穿上锁魂袍,完成夺舍,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思忖至此,陈胭脂眉头微蹙,凤眸目光移向一旁愈发失控的‘慕容风凌’,那张曾经满是侠气的俊朗面庞,此刻早已扭曲得不成人形,再如此下去,怕是真的会变成如梼杌一般的凶兽了。
摔了个七荤八素的梼杌,似也感知到女子心思转向自己,如回应般张口怒吼...似是瞧见了若夺舍不成,蓝袍之象,谷主当即银牙紧咬,转向蓝袍,喃喃轻语:“放心...有胭脂在,定要助你完成夺舍...”
言毕,将目光再转少年,掌中胭脂剑已随主人心思,绽放出无尽剑光,胭红之色,顿将混沌苍茫尽数映亮。
一刹间,混沌天地色变,胭红之色让少年生出错觉,只觉自己处身一片胭脂林中,满目皆是胭红花瓣,不必多忖,也知眼下混沌之地,已尽数落入胭脂剑光之中。
再望谷主,此刻掌中长剑,已然不见,唯有胭红光芒闪耀掌心,随其掌心移动,胭红光芒流转,整个混沌之地似都已在其股掌之中。
不知是这混沌之地受得谷主掌控使然,还是剑境已令少年恍惚,隐约间只瞧得片片胭红,翩然飘落,宛若女子唇齿之香...不禁令人想要一亲芳泽,但当胭红临近,却是杀机顿起。
一抹剑光隐匿其中,悄然刺来,又令少年骤然色变,本能想要抵挡,才想起断月、步光,无一剑在手。
但这剑却没取下少年性命之意,毕竟胭脂剑主,想要的不是少年性命,故而此剑,只为伤敌而至...胭脂剑之快,待得少年一瞬恍惚,已临身前,眼见又要被此剑重创之际,却闻混沌之中,剑吟响彻。
青衫少年,循声而望,见得漫天胭红之中,正有月光携寒芒,疾驰而来,正是断月、步光,不由欣喜万分。
可即便断月、步光再快,也不及已临身前的胭脂剑快,此刻胭脂剑主,似并未被断月、步光剑吟所扰,目光不移,只一意将掌中胭红长剑刺向少年...
非是谷主不曾发觉,在剑吟响起之前,她就于混沌天际之中察觉到少年双剑的存在,只不过此时自己的伤势,与那千魂供一个时辰的时效,皆已容不得陈胭脂再分神应对那两柄棘手的兵刃了。
少年闪避不及,被一剑正中胸口,适才在神秘光束之中才将愈合的胸膛又被刺穿,鲜血喷涌而出,令得少年身形迟滞当场,不过陈胭脂这剑却是极为巧妙,虽说透过少年胸膛而出,却未伤到少年心脉,只令他暂时失了抵抗之力而已。
眼见一剑制服了少年,陈胭脂一刻未停,伸手入红袍,再出之时,那诡异蓝袍已然重现掌中,喃喃数言,当即一展,蓝袍就已披于青衫之上。
比起谷主的胭脂剑,少年只觉蓝袍更是诡异,几乎在触及自己一瞬,已然自行将自己包裹,眼瞧着周身褴褛青衫慢慢被蓝袍附着,少年心中怎会不急,瞧得胭脂剑主似已有所松懈,便暗暗运功,欲从剑下脱身。
内力才起,却觉刺入体内的剑身之中,散出强横剑气,几是一瞬,就将自己提起的真气尽数震散...耳中也响起谷主冷漠之声。
“小子,莫再挣扎,放心...不会痛的...半日便好...半日便好...”
许是适才一剑已消耗谷主不少内力,加之伤势愈重,与其说是在说于少年,更似在提醒自己,声落之时,剧烈咳嗽紧随而出,点点殷红洒落,至胭脂剑上方止。
剑主受伤,神兵自有感应,翱翔虚空之中得断月、步光,剑光大作,俯冲而下,直为护主而来。
可陈胭脂却非寻常敌手,即便被慕容白重伤,面对护主双剑,也只轻挥衣袖,便将刺将而至的双剑扇飞...见得落于远端的步光、断月二剑似仍未放弃护主,倒插虚空‘地面’之中,依旧震颤不止,欲挣脱而出,陈胭脂目中冷冽一闪,衣袖轻挥...
剑气脱袖子而出,转瞬及止双剑之上,凝出掌形,拍击而下,此掌之威,何止百千斤重,在少年注视之下,正中断月、步光剑首之处...双剑受此重击,本是入地三分的剑刃,立时尽数没入虚空‘地面’之中,只余剑格可见。
若非陈胭脂被慕容白一剑伤了内腑,怕是此掌之威,还要更盛三分,饶是双剑皆为神兵,恐怕也要断折在胭脂剑主掌下。
一招再伏少年双剑,再无后顾之忧的陈胭脂心神稍宽,但腹部剧痛令她不敢怠慢半分,冲着远端梼杌急运指诀...
梼杌似早知女子会召唤一般,当即起身,踏地微跃,庞大身躯便已临近谷主二人身旁,仿佛知晓自己要面对什么,这等世间凶兽,竟不再怒吼,反倒随着女子指诀变换,平静俯下身子,好似恭顺之宠。
无论以‘无招’破开慕容白,还是仗血风剑一剑击落陈庆泽,陈胭脂皆是手到擒来,但此刻面对梼杌,已是汗流浃背,豆大汗珠,顺着那张曾惊艳江湖的绝美面庞上缓缓汇聚、滴落,胸膛也逐渐剧烈起伏...
少年此前曾见过那人傀脱下自己身上这件蓝袍时的惨象,眼见青衫已快被蓝袍尽裹住,而谷主又控住梼杌,想来已至她口中‘夺舍’的关键所在,眼下若再不设法脱身,只怕即便不被夺舍,也会变成如同慕容炼般人傀无二。xiumb.com
当即再聚丹田真气,欲从谷主剑下脱困,可刺入自己体内的胭脂剑,如能感知一般,每每提起丝毫内力,便被胭脂剑中散发出的剑气震散...顾萧并不灰心,一次不成,那便再度尝试。
不消片刻,顾萧已尝试了不下百十次,而每每被胭脂剑气击溃体内真气,少年剑伤便加重几分,此前胭脂剑并未伤及心脉内腑,却也在少年不断尝试下,已有波及,鲜血顺眼少年嘴角,不住滴落与胭脂剑上的汗水相融,殷红遇水,终淡,似与胭脂剑刃终成一色。
少年之举,也由胭脂剑身被女子所察,回眸一瞥,瞧得那双星眸之中坚毅之色,不由一怔,没想到这小子,竟对自己如此狠,不惜自残也要脱身,若再任由他如此,不待夺舍,就已失了半条性命,可眼下自己的伤也无暇再控住他,唯有加快夺舍之法,与这少年比快。
定下心思,不再顾及腹部伤势,美艳面庞狰狞一显,指向梼杌的指尖猛抬...
一抹光芒从梼杌之首中抽离而出,随女子纤指而移,缓缓飘向一旁如同‘野兽’一般的蓝袍头顶...
此刻少年,仍在不断尝试运转内力,冲向胭脂剑,但当瞧得光芒,也不禁缓下运功势,只因那光芒之中隐蕴的凶兽之力,实在太过惊人。
许是凶兽之力,被陈胭脂以毕生功力抽离凶兽之身,又将其压至掌大光芒之中,足骇天地的凶兽之力,令得本是尽染胭红的无尽混沌,骤然变色。
胭红墨染,雷云卷积。
隐隐雷声再度响起,似又引得穹顶之怒。
抬首望天,瞧得星光渐凝,陈胭脂知是凶兽之力,将这混沌之中隐藏的星光剑阵引出,但这慕容谷主,却毫不在意,仍是一味将光芒移至蓝袍头顶。
“落!”一声厉喝,从陈胭脂喉中吼出,巴掌大小的光芒,迸出无尽光彩,其势之盛,便是渐凝的星光剑阵也无法与之争辉,宛若骄阳之辉,尽驱长夜...
此光一显,陈胭脂面色随之一黯,一瞬间仿佛苍老十岁一般,但凤眸之中,坚定未变分毫,指诀变化已现残影,直转向已不再发出‘野兽’般怒吼的蓝袍...
「重感冒,如有语句不通,错别字,指出,明天调整,睡了晚安,么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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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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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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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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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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