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顾萧>第六百三十章-仍未消亡
  悬空崖上,谷主捂住肋下伤口,眼神之中有几分惊诧,却又透着几分释然,本以为悬空崖上会上演一番师徒齐心的好戏,但却不曾想到,就在自己欲为慕容白施展功法好让他可以穿过‘乌日’通道,能去那混沌之地,为自己擒下那少年之时,这看似已恭顺的徒儿,竟出手偷袭...

  伤口仍在不停渗出鲜血,不过陈胭脂眸中却无丝毫慌张,反是盛满平静,望向一击得手,已然退至悬空崖边的得意弟子,甚至显出一丝欣慰。

  慕容白没有迎来自己预料般的暴怒、责骂,面对此女的平静,反倒是令慕容白略感惊诧,稍稍思忖,才觉将才她并不是未能避开自己偷袭一击,细想之下,反倒像是有意让自己所伤。

  念至此,不禁恍然疑道:“你为何不避...”

  “师徒一场,你既有心,为师自当成全...”陈胭脂望着慕容白,慕容谷百千弟子之中,或只有他,最像身后石床之上宛如‘活死人’的蓝袍,偏是这最像‘他’的弟子,却被自己一手毁去,或许这便是陈胭脂甘愿受其一击的缘故。

  陈胭脂的寥寥数言,倒令悬空崖旁的慕容白陷入两难,自从酆都山发现自己死而复生,惊诧之下,便知是自己所习那‘邪功’所致,既是两世为人,慕容白早已看开一切,心中唯剩一念,那便是寻到青儿,带她离开慕容谷,二人远遁江湖,再不问这扰心之事。

  但当一路行至风凌当,瞧得了尽陷入昏迷的红袍弟子,自然也瞧得了陷入昏迷的慕容青,稍一思忖,便知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出自莲花山巅那多年不曾下山的师父...一路行上莲花山巅,却不见师父所在,慕容白终是想起了多年来,谷中最是神秘的存在。

  山中山,崖上崖,但此刻早已变了模样,早不是江湖之中人人惧怕的阎王路了。

  多年来,谷中弟子无一人能够登上那神秘的悬空之崖,即便是当年的自己与炼师弟,也没能力登临,如今的死而复生,反而心中升起登上此崖一探究竟之心。

  当得尽展内力,踏地而起,慕容白这才发现,自己竟已能踏空而行,这是何等武境,自不用说明,也令得慕容白信心大增,脱离慕容谷之决心亦是同增。

  思绪再回眼前,瞧得这位冒充慕容风凌的‘师父’如此开口,令慕容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身为慕容谷弟子的信仰早已崩塌,而眼前‘师父’所为,由她口中说出,却又令慕容白念起谷中点滴。

  入谷时的终得归宿之感也好,初学艺时的兴奋也罢,如今都成了慕容白如今继续依心中既定而行之障,打量女子片刻,慕容白眸中杀意终是稍稍退去,望着悬空崖上的师父,凝声开口。

  “你...救下我等孤儿性命,抚养我等成人,乃养育之情,传我等武艺,对我等亦有授业之恩...我等性命便是还你,亦属应当...我已用自己先前一命还了你的恩情,今日我带慕容青离开,谷中之事,我不再多问,也绝不阻你...今日之后我与青儿,与慕容谷再无瓜葛。”

  面对断恩绝义之言,谷主眼中依旧不显波澜,只将眼眸微移向身后面色渐已黯然的‘活死人’,又化无意,扫向空中乌日,眸中平静终化狠厉、坚定,一闪而逝,随即回首,目光又恢复先前一般平静之状,轻言开口。

  “为师说过,凡我谷中弟子,若有一日,为我慕容谷立下大功,可自提欲受之赏,今日你之请,为师允了...”

  听得‘师父’允准之言,慕容白眸中未显喜色,反是透出些许失落,当年众人自诩慕容谷弟子的骄傲,今日之后,一切终归尘土。

  不过能就此离开,也不失为解脱,慕容白定下心思,凝声开口:“既是如此,还请师父教我,如何解开青儿所受功法,我这便离去。”

  谷主闻言,略一点头,当即轻声念道:“千魂始,轮回启,欲终止,则需...咳咳...”www.xiumb.com

  话才出口,却因腹下伤势,剧烈咳弯下腰来,殷红顺嘴角不住流下,然红了还魂崖上因风蚀而显斑驳之痕...饶是如此,谷主似仍未停口中所念,不过声音却是渐微。

  救下青儿之法,就在眼前,慕容白心中怎会不急,更何况谷主之伤亦是自己所为,如是青儿因此不得救,即便死而复生,又有何意,当即快步上前,欲助其疗伤,急切之下,戒备自然松却几分,当得靠近谷主,欲搀扶相助之际,忽觉劲风直袭胸口...

  “噗——”

  慕容白红袍身影,化作红色残影,倒飞而出,重重摔落悬空崖边沿方止,若非死而复生之后武境略升,只怕谷主这掌已要了慕容白半条性命。

  一击得手,谷主因剧烈咳嗽而弯下的腰立时挺起,先前还在不住渗出鲜血的腹下,鲜血立止,还不待慕容白滑动身形停滞,谷主身影已化红影,向崖边疾掠而去。

  仅是最简单的出掌,已令悬空崖周遭之上氛围突变,似乎无形都被此掌撕裂,而此刻的慕容白,才将止住身形,生死不知...掌开虚无,拍向崖边红袍,所过之处,将受得多年风吹蚀刻的悬空崖上再留几分深痕,只眨眼间,就已抵崖边红袍后心。

  眼看就要将慕容白毙命掌下,却见慕容白红袍之影略微一闪,瞬消当场,谷主的凝空一掌,正中悬空崖上。

  “嘭——”爆裂声起,看似无力一掌,竟生生将悬空崖轰去一角,碎裂之石疾坠而下,砸落于莲花山巅,将那慕容大殿连廊之处压塌。

  再观谷主,似早已料到此掌无法伤到慕容白分毫,毕竟无论他所习武艺也好,还是那残卷之功也罢,皆是己传,他有几分功力,谷主自然知晓。

  掌势落空一瞬,觉察身后石床之上衣袂声起,凤目稍凝,当即点足后跃,身形闪动,便已至石床之前,抬眸望去,正见慕容白红袍闪动,袍中猩红长剑已然直刺而来,剑尖所指,正是自己身后蓝袍之影。

  为护慕容风凌,谷主半步不愿后退,挥动长袖,欲将此剑挡下,可慕容白被‘师父’以自己同样的偷袭之法重创,生出谷之心,更知想要带青儿离开,再不受慕容谷之绊,唯有一法...

  不过要胜过授业之师,哪有这么简单,但慕容白却知她所在乎的,无非是那身着蓝袍的‘活死人’,于是在受重击之际,便趁势而退,觅得良机,直取蓝袍。

  虽说慕容白一身武艺皆自己所传,但剑势凌厉,谷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揽起身后蓝袍,直跃而起,避开夺命一剑...

  但疑心对敌的谷主却忘了,千魂供已始,空中‘乌日’正不断吸取谷中生灵生机,以完成逆转天道之举,随着谷主携蓝袍暂离石床,本是渐盛的‘乌日’不仅暂止先前吸纳之势,反是震颤不止,边沿显出收缩之相...

  避开慕容白一剑后,谷主终是察觉到了异样,骤然抬首,瞧见了‘乌日’骤缩之景,凤眸之中,终显出一丝急切。

  千魂供已然开始,自己当年授艺之时,便在内功心法为今日留下后手,但若今日事败,只怕要再寻‘凡人千命,武者百命’所耗时日,再难完成。

  正思忖间,得意弟子持剑再度攻来,见得此景,谷主已决意要速战速决,好继续千魂供之法...

  穹顶‘乌日’正不断缩小减弱,比起悬空崖上的师徒之斗,乌日连通的混沌之地,俨然却是另一番场景。

  瞳似墨染的少年,正倒提手中墨刃,杀气腾腾,向着少女缓步而来,而那面色苍白的碧衣少女,俨然一副不惧神色,不闪不避,亦不逃脱,倒是少女怀中雪貂,冲着周身黑焰的少年,不住呲牙低吼。

  此刻踏步而来的,哪还是此前笑容和煦的青衫少年,身上已尽化实形的杀气,包裹全身,那身褴褛青衫在成焰杀气之下,似成了拖在地面凶兽之尾,随少年步步紧逼,亦在混沌之地上留下深痕。

  再观少年身后,竟还有一庞大之物,被少年身上黑焰尽裹,焰出如绳,一端正牵于少年掌心。如若细观,才知少女怀中雪貂为何低吼,只因少年掌中所牵之物,赫然便是先前的恶蛟之首。

  少年仗易水杀气斩蛟,不过却被杀气惑心,此刻眸中,一片血红,即便心中最是牵挂之人,此刻也成了那恶蛟之形。

  “宗师境前,擅用杀气,会乱心性,宗师境后,武境稳固,当以之杀气相辅,便有大成。”

  当日尺轲叮嘱之言尚在,少年亦是牢记于心,怎奈世间诸事,哪能皆解遂人愿,少年为斩却恶蛟,不仅将胸中所学尽展,更将唐九相赠保命所用唐剑莲花祭出,皆无果下,不得不在石门八阵后,再施展墨刃杀气。

  虽将恶蛟斩于刃下,却也陷于水杀气之中,难以自拔,唯有心中牢记斩蛟之念,当瞧得远端仍有‘恶蛟’之时,足下步势不停,不消盏茶功夫,便已行近身前。

  略一打量,‘蛟’仍在,怀中‘幼蛟’亦在低吼,心中执念,令得少年微滞,随即松开掌心,萦绕左掌的黑焰随即潇洒,身后庞大巨物瞬间停滞,唯剩凝长长黑焰斗篷的少年步履不停,稳步近前。

  少女虽不知他手中古怪兵刃到底为何让他变成眼前模样,但怀中踏雪的低吼,却令少女知道此刻眼前少年,已与先前自己所识之人,判若两人。

  抬眸瞧得那双漆黑双瞳,心房震颤,绝不亚于瞧见此前恶蛟邪恶红瞳时的震恐之感,即便如此,少女并未惊慌,反是从容迎上那双曾闪烁翼翼星光、带给自己希望的双眸。

  碧衣之举,并未令少年从惑心杀气之中脱身,反倒是覆满杀气的双瞳之中,冷冽一闪,手中那柄漆黑墨刃缓缓抬起,丝毫不顾少女怀中雪貂嘶吼躬身...

  怀中一轻,少女只见雪貂化作白芒一闪,已然跃起,冲着少年腕间扑咬而去,似想以此法唤回少年心神。

  可此时少年,心智早迷,便是心中人儿都已不识,哪还认得同为‘无归山霸主’的雪貂,只是抬掌,反手轻挥,便将跃来的踏雪扇飞丈余开外...仅是一击,踏雪再难起身,漆黑双眸见状,登时抽回目光,重落身前‘恶蛟’之上。

  见得‘它’引颈就戮之状,微显扭曲的俊朗面庞,显出一抹邪笑,高举的墨刃,不带丝毫犹豫,无情斩落...

  踏雪好不容易从少年一掌中恢复些许,勉力起身便瞧见斩落之刃,不由慌乱,怎奈伤得不轻,只能瞪圆了那双乌溜眸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献之刃,斩向亲近之人。或许踏雪此刻也后悔了,后悔将此刃献与少年...

  眼见碧衣就要香消玉殒,却见一抹淡淡荧光于少女身前闪耀,而声势骇人疾落的漆黑墨刃,却是因这抹淡淡荧光缓下几分,可仍足以取下少女性命...但当少年胸前闪起同样的淡淡荧光之时,手中墨刃终是停滞。

  即便刃已抵鼻尖,少女依旧面色不改,只是静静望着持刃的少年,杏眸之中满盛柔情。

  两抹荧光相互辉映,不住闪耀,好似两颗跃动的心,紧紧相依,终令那双漆黑双眸之中的浓墨消退。

  “当啷——”

  随着少年手中墨刃颓然坠下,倒插入地三分,青衫之外不住燃烧的黑焰亦是缓缓熄灭,青衫重现,却已无力,仰面而倒...

  幸而少女瞧得真切,莲步轻启,在少年倒地一瞬,接住了青衫身影,不过少女亦是丹田空空,将少年揽入怀中,却也无力扶住,只任由少年身躯连自己一起,摔落地面。

  蛟首前,少女紧紧揽住怀中人,即便此刻两人皆是狼狈不堪,总算是将那恶蛟永远留在了这混沌之地...可还未等少女心神稍缓,却闻混沌天际,传来癫狂笑声。

  “无知后辈,只道斩却我一抹残念,便自以为有了斩蛟之名...可笑...可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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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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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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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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