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且听剑吟顾萧>第七百一十章-马厩悬案
  映入孙头眼帘的,竟满是殷红,孙府乃汴京名门,马厩饲养的马匹不少,但此时皆已毙亡,无一生还。

  “这...这...”孙头虽是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觉得眼前之景,甚是可怖,如同噩梦之中的修罗地狱一般,鲜血横流、尸骸遍地。

  不过好在尸骸只是马匹,匆忙慌张一眼,不曾见到府中人之人,这令孙头心中大定,本生退怯之心生出些许勇气...壮着胆子,用手中粗木棍,将马厩木门彻底捅开,而后一步步挪入马厩之中。

  强忍鼻腔灌入的血腥味道,憋住欲呕之势,私下望去,见马匹皆是倒地,这才确信自己所见无错,正当环顾之时,却见马厩尽头院墙之上,八个殷红大字,甚是显眼。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孙头见得,立时一怔,当即想起孙家府门高大,这些马匹看死状,却是不久,否则地面血液早已凝固,如此推算,这凶手并未逃离,很可能就在马厩之中,甚至...他已潜入孙府...想到此处,孙头立时大惊,连忙开口高呼。

  “小五!小五!”

  马厩之外候着的小五,本来因胆怯不敢再入马厩,但当听得孙头高呼之声,便不假思索,也抄起一旁木棍,冲将而入...不仅因孙头平日里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并无呼喝、使唤,甚至还将他们当作亲人看待,只道是孙头遇险,这才义无反顾。

  但当冲入马厩,瞧见了马厩尽头墙上的血书大字,登时又吓破了胆来,不仅双腿颤抖,就连手中木棍也无法攥紧,呆呆立在孙头身旁,不知所措。

  “小五!”孙头尚能保持冷静,手拍小五面颊,强令他回过神来,随后揽其肩膀,厉声开口。

  “没要慌,我守住此地,你快快去禀报老太爷...顺便将府中护院皆唤来此地,就说是我说的!”孙头之所以不自己去禀报,便是担心小五受惊,更因自己会些拳脚,万一这凶手还在马厩之中,自己尚能与之周旋一二。

  小五慌张问道:“孙...孙头,咱们还是先报官的好...”

  “报官?既无凶手、也非命案,凭啥报官...再说了,带的官府赶来,说不定毙马‘凶手’早跑了!废话少说,先按我说的做,之后再言报官之事!”孙头当即开口,喝止小五报官之事。

  “我...我这就去...”小五也知孙头如此嘱咐,定是事情不小,慌忙转身欲行,身形才动,却听孙头再开口来。

  “慢着!小姐应是去了昨日客人小院,遣些人手,去护住小姐...听到没!”

  小五再是胆怯、木讷,此时也终是回过神来,当即用力点头,随着孙头一句‘快去’,便撒开双腿,再向府内奔去...

  待小五远离,孙头终是稍定心神,只要先护住孙老太爷与小姐,待得府中护院赶来,有了人手,无论这毙马‘凶手’身在何处,定能将其抓获...想到此,攥紧了手中木棍,挪动步子,孙头开始慢慢探查整个马厩,想要再寻得蛛丝马迹...

  却说此时孙府内院,孙老太爷正在府中丫鬟侍候下穿衣,正接过洗漱之物,漱口水才入口,只听得门外传来呼和之声,声音之大,差点让孙老太爷将漱口水咽入腹中。ωωω.χΙυΜЬ.Cǒm

  还不待孙老太爷缓过神来,随后一人似是已不顾门外丫鬟阻拦,闯入房中,差点将不明就里的孙老太爷撞翻。

  孙老太爷并非蛮横主人,但面对如此莽撞之人,也不免微怒,手中拐杖向地面微微一顿道:“慌张什么?”

  小五本干的本就马倌的活儿,平日里甚少见到主家,今次见得老太爷发怒,心中慌乱更浓,当即开口急欲将马厩之事尽言,可话到了嘴边又因紧张,支支吾吾起来:“老...老太爷...是...是...”

  老太爷不是苛主,见自家下人如此惊慌,便让一旁丫鬟倒些茶水来,亲自端起,平缓语气道:“莫要慌张,喝口水,即便是天大的事,也有老太爷我顶着呢...”

  此言并非孙老太爷妄自尊大,且不论汴京城中官府、富贵人家谁人不曾生病,便是街面上的泼皮,打架斗殴伤筋动骨亦是难免,但孙老太爷一生行医,一直遵从祖训,也从不论贵贱,皆尽心医治,故而才能放出此言。

  有了主家的安慰,小五终于平缓了几分,口齿清晰起来,当即将马厩发生的一切,尽数禀来,虽仍哆哆嗦嗦,有些不利落,也算能听出些大概。

  孙老太爷显然还不曾料到事之严重,不过仍赞孙头处事妥当,随即开口:“不报官到底是不成...你传我下我的话去,先将岚儿寻回来,即便家中进了贼人,先保证她的安全,其他人随我先去瞧瞧,助孙管家一臂之力。”

  有了主心骨,小五自然不再慌乱,当即快步而出,不消片刻,便有府中壮硕护院几人,快步而来,当先一人开口道:“老太爷,咱们已有十余人去了马厩...但小姐...却不曾寻得。”

  “什么!岚儿,她去哪了?”孙老太爷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但听得孙女儿又失踪迹,登时慌乱几分。

  此刻府中下人已得了老太爷之名迅速入了内院,听得老太爷之言,皆面面相觑,不知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当再得知小姐莫名失踪之时,终有一人,拨开人群,向着老太爷开口言道。

  “老太爷,清晨时分,我与孙头曾见小姐亲手做了饭菜,送去了昨日住入府中贵客院中...”

  听有人道出岚儿下落,孙老太爷眸中急切顿消,循声望去,见开口之人正是厨娘花姐,也正是花姐之言,方才令心乱的孙老太爷冷静几分。

  “对呀,木小恩公,尚在府中,他乃江湖高手,有他在府中,还有何惧。”

  老太爷心中暗忖,主意一定,当即缓下几分,忙拄着拐杖,抬脚欲行,岂料人群之中又有下人禀道。

  “老太爷,那昨日贵客已与那位同行入府的姑娘出府而去...一夜未归。”

  听下人们禀来,老太爷心乱如麻,已顾不得其他,带上护院数人,向昨日木小恩公院中行去,府中下人不敢多言,只得搀扶伴行左右,不消片刻,便已至院外。

  本还担心自己贸然拜访,恐饶了恩公清梦,但当行至院外之际,却见院门大开,一眼可望,心中一慌,孙老太爷当即带护院几人,入得院中。

  不曾听闻任何声响,便知适才下人所言不错,看来恩公确已于昨日出门而去,但当护院们在院中厢,皆未寻得小姐身影,孙老太爷面上急切又升,正疑惑一个大活人,怎得凭空失踪之时,已搜完作客少年同行之人所住小院的护院们已纷纷回来禀报,直言院中同行之人也一并失踪,甚至是那重伤待医的老僧,也失了踪迹。

  府中下人们见状,议论纷纷,花姐到底年岁大些,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而后方才行至孙老太爷身侧,低声问道:“老太爷...难不成...昨日来的那些人,是...贼人不成,他们会不会将小姐...掳走了。”

  如少年当年不曾在汴京城外救下孙老太爷,亦或此番作客孙府的不是少年,孙老太爷恐也会如此怀疑。

  可孙老太爷自忖行医一世,看人颇准,那少年若真是匪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即便两年未见,哪怕他已成了恶人,又何必在前夜一路护送,将岚儿护送回汴京...再者说,就算他真的掳走了岚儿,昨日夜间已能下手,又何必等到今晨,府中下人们见到岚儿后,方才下手...

  一时间,思绪万千,正当孙老太也毫无头绪之时,却听得马厩方向,传来异响。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孙老太爷,也不是府中护院,而是花姐,此前在内院之中,府中下人汇聚之时,花姐便问起小五,可曾见过孙头,从小五口中得知孙头去了马厩,而此刻听闻马厩异响,这才反应过来,关心之下,哪还顾得上其他,撩起裙摆,就向马厩奔去。

  孙老太爷此时也才想起马厩之事,听得马厩响动,当即也拄拐而行,在众人簇拥之下,赶往马厩。

  才至马厩院门之前,却见到花姐矗立身影,孙老太爷拨开众人,拄拐上前,只见花姐呆望马厩方向,花容早已失色,惊恐之下,甚至已显出几分扭曲,似是看到可怕的事,双唇不住颤抖,眼眶之中似也已有泪花闪动...

  顺着花姐目光望去,孙老太爷一眼就瞧见了马厩院中,正倒于地面血泊中的孙府管家。

  即便主仆有别,但多年伴随在旁之人倒于血泊,孙老太爷登时急气攻心,差点仰头便倒,万幸随行的护院们早已察觉,护将而来,这才在老人即将倒下之前,将其扶住。

  毕竟是一世行医之人,老太爷大口喘气,忙从袖中摸出一小小瓷瓶,颤抖着递于身旁护院,在旁人帮助下,方才取出其中药丸,塞入口中。

  平缓些许,正欲上前查看之时,却见回过神来的花姐早已不顾安危,抢入马厩院中,老太爷担心危险未消,忙是颤抖抬手,示意护院们入马厩探查。

  护院们本也只觉孙老太爷大惊小怪,府内不比汴京城外,城内有官兵护城,即便府中有什么异动,想来也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但此时所见,也已经远超出众护院认知,即便有些武艺傍身的护院们,此刻也难免心生畏惧...正当众人犹豫不前之际,却闻花姐之声传来。

  “老太爷...孙...他还活着!”

  听闻此言,孙老太爷再不顾马厩之中是否还有危险,不顾众人阻拦,拄拐而入...见得主家如此,众护院也不能再畏缩,当即涌入马厩,戒备孙老太爷身侧。

  孙老太爷毕竟一世行医,尤是听得陪伴自己多年的孙头未亡,入得马厩,顾不得血污刺鼻,在众人搀扶之下,缓缓伏低身子,望向花姐怀中孙头。

  虽面色有些苍白,但却不似将死之人一般,面色乌青,身上衣衫尽管沾满血迹,前胸、四肢等要害部位,也不曾见到伤口。

  如此一观,孙老太爷自然心神大定,当即抬手探向孙头腕间,稍一把脉,立时明了,面上凝重之色顿消。

  花姐虽是府中厨娘,但性子坚韧,并未如同寻常妇孺一般哭嚎不止,尽管眼眶中挂满了泪珠,也还知晓老太爷诊脉之时,不可打扰,一直强忍着泪珠,不曾落下分毫,直至瞧见老太爷面色轻松,方才试探开口。

  “老太爷...他...”

  “放心...只是昏过去而已,性命无虞。”孙老太爷长舒口气,已是拄拐起身,随手从宽袍袖中取出小小瓷瓶,递向花姐,继续说道。

  “此乃醒神药物,你掐他人中,只要发现有苏醒迹象,便将此瓶中药水,让他轻嗅一二,便能苏醒。”言罢,不再闻听花姐感激之言,已是将目光落在马厩院落尽头的血书大字之上。

  “看来毙我孙家马匹之人,是为寻仇而来...岚儿失踪也定与此人有关...只杀马儿却不伤人,如此手段,定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便好办...”孙老太爷蹙眉暗暗思忖,也庆幸孙头未让小五报官,一来是不曾有人命案子,二来孙府之中出现了‘杀人偿命’字样,一旦传出去,不知者还以为孙府犯下了什么重案来。

  最是诡异的,乃是木恩公一行人,竟也离奇失踪,孙老太爷死也不会相信,孙府中接连发生的诡异之事会是木小恩公所为,思忖一番,暗想此事说不定是冲着木小恩公等人来的,眼下如说要寻岚儿踪迹,不妨先寻到木小恩公等人,或许就有眉目。

  暗暗思忖之时,花姐已是依着老太爷之法,掐住怀中孙头人中,随着愈发用力,本无知觉的孙头眉目忽地蹙起,花姐见状,忙是将手中瓷瓶打开,凑近孙头鼻尖...

  “咳咳咳...”

  刺鼻气味灌入鼻腔,孙头终是缓缓苏醒,睁开双目之际,正瞧得孙老太爷背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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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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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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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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