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既是这慕容谷中弟子,却为何看到同门丧命,却显得如此平静。”陈庆泽兄弟三人在江湖中多年,虽在慕容谷中守谷十年,但提防之心仍然未减,追随少年赶至此林中时,瞧得此人与那‘照影’剑主相斗之景。
尽管此人与那照影剑主缠斗,受伤不轻,但陈庆泽心中提防依旧不减,尤是先前一瞬,曾在其面上瞧见了一抹邪笑,只不过当时林中局势未定,不便审问此人,此番慕容白已死,还需试探一番,为木兄弟免去后顾之忧才是。
相较胸腹、丹田的剧痛,慕容楚此刻更惊于这持箫客的警惕,本以为自己救人之举,已能取得这群人的信任,却不曾想到接应之人倒是警惕。
从此人手段看来,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哄骗之主,慕容楚稍忖片刻,佯装伤势沉重,勉力开口。
“我...我是受谷中人所托...前来搭救...阁下如此...实令人...寒心!”
冷哼一声,陈庆泽豪爽面上冷冽顿生:“我这兄弟从谷外而来,哪里来的谷中...”
话未说完,却忽止住,木一确从谷外而来,但并非无谷中相熟之人,在望乡坡时,自己三人正受妩儿妹妹所托,照拂于他...慕容妩与三位夫人私交甚笃,如真是慕容妩所托,那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想至此,陈庆泽不由心中暗忖:“只可惜妩儿妹妹不在此地,不然便可立时辨其所言真伪...”
一旁慕容楚瞧得这持箫客似陷犹豫,知自己的话似起了效果,忙欲继续开口,却闻衣袂之声响起,侧首望去,见那青衫少年已然跃来。
原是少年在尺夜指点下,运功行针,为霖儿暂抑蛇毒,本欲再为李叔疗伤一二,却闻陈大哥在旁审问之声,老李深知少主心思,闯谷而来,不仅为了霖儿姑娘,还为墨门众人,眼下姑娘并墨门众人虽已得救,但尺天涯二人尚陷落谷中,以少主重情性子,定会继续深入此谷,于是忙向少主明言自己膝伤已暂得医治,让他不必忧心。
见得李叔如此坚持,少年仍不放心,细细查看了伤势,觉察无碍,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跃至正在盘问慕容楚的陈大哥身旁。
不同于陈庆泽的后至,少年先一步赶至浓雾林间,亦瞧见了为救墨门众人,与照影剑主缠斗的慕容楚,比起陈庆泽的谨慎,少年感念他相救众人之情,落定身形时,正瞧见此人面上显出痛苦之色,当即关切道:“兄台伤势如何。”
陈庆泽虽与少年相处不久,也知他甚重情义,便从此人身上收回手掌,暂止逼问之势,盯着此人双目,意有所指道:“木兄弟放心,我已查看了他的伤势,应无大碍,只是此前与那白袍剑客交手时受了些许内伤...只需稍稍调息,便可恢复...”
慕容楚听出了持箫客言语中的戒备之意,同时也从青衫少年关切语气中嗅到了可乘之机,眼下正是取信他们的最好时机,几是不作犹豫,向少年开口:“眼下不是言我伤势之时,咱们快去寻妩儿师妹下落...”
慕容妩之名从其口中说出,果然少年与持箫客同时神色微变,少年显出几分急切问道:“慕容姑娘...她怎么了。”
见得少年神色,慕容楚暗道计得,面上显出几分慌张,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取信之言尽道:“一言难尽,小兄弟先随我去寻妩师妹,咱们路上细说不迟!”
尽管在先前交手中已然疲乏,但当听闻慕容妩的消息,少年立时强打精神,且不论此前谷外从淳于复手下逃命之时,曾得她相助,便是两人同闯往生桥,她不曾弃己逃生,此番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理。
示意眼前人稍候片刻,少年毅然起身,回跃至李叔与霖儿身前,望着面上斑斓毒色渐消的霖儿,又望向李叔双膝,不由愧道:“霖儿、李叔...我...”m.xiumb.com
碧衣少女玲珑心思,从少年略带愧意的神情便已经瞧出了他的心思,虚弱开口,柔声阻道:“我已无碍,你放心便好...”
“少主放心,老李虽是老了,但这点伤还要不了我这条老命,你且放心去办要事便好。”身旁老李也明白了少主心思,咧嘴宽慰道。
少年闻言,心中虽有不舍,但寻到慕容妩之事却耽搁不得,当即起身欲行之时,似水柔声再传入耳。
“万事...小心些...”
回眸望去,见那双杏眸之中,关切之中,亦带些许不舍...美人恩,难消受,尤是斑斓毒色未曾尽消,衬得本就清秀脱俗的碧衣少女,更显几分我见犹怜的病态之美,直触少年心中最是柔软之处,若非感念慕容妩救出众人之情,只怕少年坚定之心却要动摇几分...
硬下心肠,少年起身而行,再至陈庆泽身侧,抱拳道:“陈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陈庆泽怎会不知少年心中所想,余光瞥向慕容楚,随即将少年拉至一旁,低声开口:“照拂之事,包在我身...此人提起妩儿,但他所言,尚不知真假,莫要冲动行事...”
听得陈大哥劝说,少年亦觉言之有理,稍稍冷静几分,正想着要如何试探此人之时,却听他已冲自己急切开口。
“事不宜迟,你我快些动身,妩师妹本就受伤不轻,迟则生...”慕容楚眼中满是‘急切’,似牵动内伤,‘变’字尚未出口,已是连连剧咳,弯腰之际,又是一口鲜血喷涌。
瞧得此景,莫说少年,便是一旁的陈庆泽心中也犯起了嘀咕:“难不成此前真是眼花,此人真是得了妩儿托付,前来相救...”
少年见陈大哥也陷犹豫,思忖一二,趁此人尚未起身,单掌疾出,直锁拿向此人腕间命门...
这一幕令陈庆泽当即就要出手相阻,即便自己此前试探,也只点到即止,若真伤了此人性命,恐木兄弟要背忘恩负义之名,身后众墨者自也瞧得少年向此人出手,纷纷开口欲阻,但少年出手如电,还不待众人开口,已然将慕容楚腕间命门锁于指间...
“木兄...”众人齐声开口,却又一瞬忽止,只因瞧清了木兄弟虽扣住此人命门,但他指势非擒,而是寻常把脉指法,这才放下心来。
觉察此人未有丝毫抵抗,顾萧心中已有了计较,自己适才的虚张声势,若此人心中有鬼,定然心虚,怎会任由自己拿其腕上脉门,且此时指尖传来的虚弱之相,并非伪装...
陈庆泽在旁瞧得少年试探之法,心中也暗暗赞许...果不其然,少年试探已毕,面上再无先前提防神色,反是透出些许愧疚开口:“兄台见谅,我等一路至此,不得不有所提防,得罪之处,待得事了,木某定负荆请罪...”
慕容楚眼中闪过些许狠厉,面上却是不显,仍是先前急切模样,把住少年手臂开口:“无妨,咱们快快动身。”
少年闻言,不再犹豫,回首向着陈庆泽交换眼神,随将慕容楚搀扶而起,向林中一跃而去...
陈庆泽望向没入林中的青衫背影,心中总觉忐忑,稍忖一二,当即唤来梦、叶两位兄弟,低声叮嘱一番...
暂且不提众人于此林中各自疗伤之事,便说携起慕容楚赶往酆都林深的少年,将踏雪七寻运转至巅,约莫行出盏茶功夫,稍感疲乏,缓下几分身形,问起慕容姑娘。
“妩师妹应是从金鸡山入酆都,入城之时已受了不轻的伤...我虽是酆都弟子,不过儿时曾得妩师妹一饭之恩,于是我便趁夜之中,潜入妩师妹房中想要为她疗伤,正撞见她早已清醒,欲去城中一探...”慕容楚‘虚弱而答’。
听得此人之言,少年登时了然,心中暗忖:“难怪霖儿他们能才这酆都之中全身而退...看来将我留在望乡坡,托陈大哥照应我的,应也是她...”
“我担心妩师妹伤势未愈,且酆都城中盘查极为严苛,故让她佯装伤重,我趁机潜入关押之地,将他们放出...但当我回城之时,发现师妹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故只得带上她且战且退,一路逃离...”
慕容楚真假参半的谎言的确难以分辨,即便是有玲珑心思的少年,也无法分辨,对他之言,深信不疑,听至此处开口问道:“后来呢...”
“师妹本就内伤不轻,没过多久,我等便被追上...只得将她暂藏匿在林中一处,我自引开追兵...”
话音未落,慕容楚眼神微亮,话锋一转,抬掌轻指。
“到了!”
少年闻言,再快几分身形,向着身旁人抬手所指之地,钻入一处密林之中,似先前的惊天之斗,并未对此地造成丝毫影响。
觉察到身旁红袍紧绷稍有松弛,少年心中也放松几分,看来慕容姑娘并无危险...
思忖间,已入林间,顾萧抬首,环顾此地,似并不似林外,虽然穹顶日光仍能投入林中,但当踏入林中之时,总觉如芒在背,不由呢喃开口:“此地端得诡异,怎的这穹顶日光落在林中,却感不到丝毫温度...”
身旁慕容楚自少年踏足林中,眼中早满杀意,不过顾忌少年身手,听得少年开口,便接过话来,暂安其心:“慕容谷上穹顶,本就不寻常...这等情形,在酆都之中,也属寻常。”
听得此言,少年倒也未做深想,只将话锋转向慕容妩:“兄台,慕容姑娘,现在何处?”
慕容楚眼眸微亮,向林中一地指道:“应就在那密林之中...”
少年闻言立时动身,足尖轻点,青衫闪动,再显之时,便已出现在慕容楚所指之处,林深且密,一眼无法望清,正想要涉足其中找寻慕容妩之身影,忽觉蹊跷,立止身形,开口轻呼。
“慕容姑娘...”
声入密林,却不得回应,少年正欲再开口时,却觉后背寒意袭来,来不及回身,连忙点足腾跃,云纵而起...
凌空之际,欲看清偷袭之人,但只见到蓝袍残影,随即消散,连忙扫向林中,找寻敌之所在,岂料目光所至,不仅未见敌人之影,便是连那同的酆都红袍,也不见了踪影...
“上当了!”少年心头闪过此念之时,身后寒意再至。
暗暗惊呼,此刻云纵之势未尽,这偷袭之人竟有如此身手,能施展轻功追上云纵,身后偷袭之人,可不想给少年喘息之机,掠至身后,早已攻向少年后心,但当掌心即将触及青衫之际,却被一道如月剑光正中手腕...
断月之锋,瞬间将袭来之掌,齐腕斩断,一招得手,青衫身形不停,翻身而落,足尖触碰地面之时,点水疾出,后跃开来。
拉开数丈之距,方止身形,抬眸望去,只见那密林之前,正有一道蓝袍身影立于当场,眼神空洞,不带丝毫情感。
目光再扫,仍不见适才红袍身影,少年只得暂聚精神,凝心迎敌,这一望之下,方才瞧清,此人脚边一物,居然是一只断掌,再观其臂,齐腕之处,正是被自己断月所伤。
少年微诧,凝目细瞧,更是惊讶,此人断腕之处,竟未流出任何血迹,不由暗忖:“就连断腕,也不皱眉头,到底是人是鬼...”
正当疑惑之时,却闻蓝袍身后传来拊掌之声,而后便是同来红袍的讥讽之声。
“端得一手好剑法...”慕容楚不知何时已潜入林中,此刻于那密林之中,缓步而出,单臂揽住一昏厥之人,满面冷笑。
目光稍移,看清对方臂弯所揽之人,少年星眸稍怔,本还道这是他诱己前来之计,没想到慕容妩真在此地。
心中暗暗盘算救人之法,为寻破绽,只得开口与之周旋道:“我有不解!还望指教!”
许是因少年中计,暗暗自得,红袍稍稍侧首,示意少年继续。
“有此等高手,又何必舍近求远,若他与慕容白联手,莫说独自对敌,便是陈大哥三人与我联手,恐也难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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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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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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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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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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