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镇内外到处都是尸体,流贼大军的尸体。
指挥使陆远率领两哨五百多名骑兵营将士展开了突袭,先是以鸟铳齐射,然后再纵马冲击,驻守在这里的流贼士兵根本抵挡不住,那个部总和哨总在第一波鸟铳齐射的时候,便被当场射杀,剩下的流贼士兵死伤狼藉。
更有甚者,在骑兵营将士的冲杀下,慌不择路跳入了黄河的滚滚波涛之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陆远站在渡口处,四周有许多大型的渡船,派人清点了一下,足有三十多艘。显然负责这边防务的高一功留下这些渡船,就是为了方便流贼大军横渡黄河之用。
高一功显然想不到,刘衍会在这个时候率领数万新军杀来,白白得到了这些渡船。
没过多久,刘衍率领各营主力抵达陈桥镇,尚文苑看着已经被堆积起来的数百具流贼士兵尸体,愤怒的冲了上去,捡起地上的一根破木棍,开始抽打那些尸体,嘴里还不断的咒骂着,好像是疯子一般。
刘衍看了几眼,也没去理会,就让尚文苑在那边发泄一番好了,然后便开始安排渡河事宜。
“左营、右营、中营、后营,依次渡河,亲卫营随后,然后是炮营,骑兵营殿后。”
“各营将士渡河之后,便立即在黄河南岸列阵部署,防止流贼大军可能的突袭。”
“各营渡河之后,立即派出夜不收向南探查,主要方向便是开封城附近。”
刘衍一道道命令下达,七万数千名新军将士依次渡河。
三十多艘大型渡船全都是平底沙船样式,每一艘都可以运送数百人过河。
当然,这三百人可没有地方坐下,都要人挨着人、脸贴着脸的挤在一起站着,好在渡船从北岸到南岸用不了太长时间,否则还真是够受的。
即便如此,新军各营七万余名将士,加上各营配属的战马,以及炮营的火炮,和大量的钱粮辎重等等,一轮一轮的运送下去,那三十多艘大型渡船也往来了二十多次,直到上灯时分才将全军运送过黄河。
当刘衍踏上黄河南岸的土地,天空中已经能看到点点星辰,此时各营将士已经安营扎寨,黄河南岸绵延数里的营寨中,无数篝火和火把组成的“星河”蔚为壮观。
中军大帐内,各营都指挥使、指挥使,以及荀景云、鲍学镇、尚文苑等齐聚一堂,刘衍直接展开开封府城以及周边地形的舆图,对众人说道:“现在我军在这里:陶家店渡口,这里距离开封府城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距离,想必到不了明天早上,流贼大军就会得到我军抵达的消息。”
“所以……”
刘衍看着众人,大声说道:“今晚全军停止安营扎寨,休整半个时辰,然后全军强行军,争取在两个时辰内,抵达开封城下!”
“连夜赶路?”
众人大吃一惊,之前新军也不是没有夜间行军过,可这是在河南府,对手又是以神出鬼没著称的流贼,在敌军可能已经知道新军行踪的情况下,还要连夜行军,是不是太危险了?
尚文苑急忙说道:“大人,流贼各部神出鬼没,通常都是些许探马出现,然后便是数百、数千,最后甚至是数万、十数万大军转瞬即至,如此敌军,我军连夜行进,是不是太危险了?”
刘衍说道:“命令全军多点火把,骑兵营在前方开路,中营在前,左营、右营为两翼,后营殿后,炮营与亲卫营为中军,兼顾大军辎重,全军抱成一团向南行进。”
“从陶家店这里到开封城,一路上都是坦途,流贼没有地方可以设伏,他们要是大兵来攻,咱们正好与之决战,即便是在夜间,又何惧之有!”
众人都被刘衍的豪情所震撼,此时便不再反对,商议了一番细节之后,便纷纷赶回各营部署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新军各营继续南下出发,一路上各营夜不收成群结队的策马出击,在大军四周十几里外搜寻流贼的探马、斥候。
许铭率领骑兵营将士在大军前方开路,一万两千余名铁骑将士浩浩荡荡,举着火把向南行进,一路上也遇到了两股流贼兵马,都在千人上下,红色的旗纛乃是右营兵马。
不过这些流贼基本上都是步卒,面对一万两千余名铁骑将士,就犹如以卵击石一般,根本抵挡不住,许铭只派出一哨将士就连续将那两队流贼兵马击溃,斩首四百九十三级,余者皆溃。琇書蛧
“加速前进,路上的小虾米就不要理会了,全军冲到开封城下!”
许铭一声令下,骑兵营一万余名将士飞速前进,沿途的小股流贼兵马全部不予理会,交给后方的步卒大军处理。
最终,许铭率领骑兵营将士在午夜时分抵达了开封城北,当河南巡抚高名衡、副将陈永福听闻消息,惊喜交加的来到北城墙上,望着城外火把照耀下,无边无际的铁骑大军的时候,二人全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开封城有救了!
后半夜的时候,刘衍率领步卒各营以及炮营将士抵达开封城外,此时开封城的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有城中守军,也有城中的百姓,众人望着城外的援军,全都抱头痛哭。
也正是从这一夜开始,开封城内的动乱全都平息了下来,无数百姓满脸悲痛的开始收拾残局,静静的等待援军入城,等待着场血腥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当晚,刘衍率军从开封城北门入城,数万将士浩浩荡荡开入城内。
河南巡抚高名衡、副将陈永福率领城中一众文武官员,在北门内恭候刘衍。
虽然高名衡的官位高于刘衍,可是刘衍却是挂了定虏将军印的总兵官,还有定虏伯的封爵,所以高名衡也不敢托大,见到刘衍后,便主动上前行礼。
陈永福更是如此,直接以下属自居,率领开封城内的一众武官拜见刘衍。
刘衍翻身下马,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与众人寒暄一番。
此时借着火光,高名衡与陈永福见到青莱镇新军强悍的军容,脸上都是露出震惊的神色。
“将军部下竟然如此强悍,果然是数次战胜奴贼的强军,真乃我大明第一强军!”
高名衡也是笑着说道:“呵呵,有刘总兵在,开封府无忧矣!”
刘衍笑着说道:“我军抵达开封城,今晚李自成就会知道,所以我军要立即接管开封城的防务,以防流贼大军攻城。此事,没问题吧?”
陈永福自然没问题,高名衡也巴不得早些将守城的差事交出去,二人都是一口答应下来。
“好!”
刘衍说道:“那就请二位大人移步,随我前往城中都指挥使衙门,今晚咱们就召开军议,如何?”
开封府城内官署众多,除了河南巡抚衙门、宣武卫指挥使衙门、开封知府衙门、祥符县县衙、河南布政使衙门、河南都指挥使衙门、河南按察使衙门之外,还有周王府在,可谓是府衙林立。
众人闻言都是愣住了,想不到刘衍也是雷厉风行之人,于是纷纷跟着刘衍前往都指挥使衙门。
在前往之前,刘衍便对跟着身后的几名都指挥使说道:“左营进驻西城、南城,右营进驻北城和东城。后营立即接管城中武库、府库,以及各处府衙的防卫。中营、骑兵营、亲卫营、炮营前往城中军营、校场驻扎,听候命令。”
“得令!”
刘衍在一队护卫的陪同下,与高名衡、陈永福一起前往都指挥使衙门,至于一众文武官吏,则全部被刘衍就地解散了。
开封是河南府治所在,城池以祥符县为附郭,省、府、县三级官署衙门聚集一地,各官衙署俱在周王府西南。又以钟楼为中心,布政司署在钟楼西街,都指挥使司署在钟楼东街,下设断事司、司狱司、知事署、经历司等司。
围绕这些衙署,周边又是连绵的各官住宅,高墙朱门,屋宇宏伟。
只是此时街道上漆黑昏暗,再加上开封城这段时间已经沦为人间地狱,所以往日的繁华和盛景,此时已经都不见了踪影。
到了都指挥使衙门内,刘衍与巡抚高名衡互相谦让了一番,便直接做在正中。
此时刘衍可不会故作姿态,既然要打赢这一战,那主动权就要牢牢握在手中,不管是巡抚还是王爷,在大战期间,都要听令,这便是战时状态!
巡抚高名衡与副将陈永福各坐在刘衍两侧,新军各部将领忙着整顿城池防务,荀景云、鲍学镇、尚文苑也在军中忙碌一众军务,所以众人都没有跟来。
众人落座之后,高名衡还想询问,为何不让城中官吏都来参加军议,陈永福也是疑惑。
刘衍笑着说道:“人多嘴杂,商议大事的话反而说不清楚。今晚李自成已经知道我军抵达开封,估计明日便会集结大军前来试探,所以今晚咱们必须商议迎战之事,人多反而误事。”
高名衡与陈永福对视一眼,随后陈永福说道:“刘总兵,我这边好说,从现在起,我与麾下三千多兵马,以及数千守城青壮,全都听从刘总兵的调遣。”
高名衡说道:“现在城中的钱粮已经见底,就在不久前,城中就已经开始动乱,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现在开封城的情况非常危急,不知刘总兵军中可有粮食,以解百姓之苦!”
刘衍微微皱眉,想不到开封城内的情况如此险恶,想了一下,说道:“我军在渡过黄河之前,接收了兵部的一批军粮。不过本镇不能全部拿出来,只能拿出五万石粮食分给城中百姓。”
“五万石?”
高名衡摇头说道:“现在城中百姓还有十几万人,这区区五万石粮食吃不了几天的。”
刘衍说道:“我能做的,就是不让百姓饿死,而不是让百姓吃饱!”
“从现在开始,我新军便要对城中的所有物资实行配给制,所有百姓按照最低标准发放粮食,只要饿不死人就好。”
“另外,守城青壮全部解散。从明日开始,新军将士会开始在城中巡视,凡是抢夺、强~奸、杀人、吃人等行为,均视为通敌,杀无赦!”
“从明日开始,城中所有官吏都要集中在府衙听令,任何人没有本镇的命令不得回家,不得随意出入各自的府衙,违令者视为通敌,杀无赦!”
“从明日开始,凡是不听从新军号令,私藏粮食、药物、衣物等物资,不愿上缴统一分配者,视为通敌,杀无赦!”
说到这里,刘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百姓上缴粮食、衣物、药物等物资的,本镇会以高价采买,不会让百姓吃亏的。”
陈永福擦了擦汗,没想到刘衍手腕如此强硬。
而高名衡则是说道:“那城中周王那边是不是也知会一声?”
刘衍说道:“那是自然,明日一早我便登门拜访周王殿下,此番在城中实行配给制,周王府也在其中,一样要上缴府中粮草辎重!”
高名衡、陈永福顿时傻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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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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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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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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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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