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再嚣张,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面对自己将被打断一条腿的下场也下意识感到了惧怕。
可现在他们一帮人被瓮中捉鳖,别说逃出生天,就是求救都来不及了。
思及此,谢辰安心中不免生出一阵悔意,觉得自己太冲动,做事不计后果。
可是现在后悔,似乎也晚了……
“谢家九少爷,也不过如此。”见场面已然控制住,何母穿过打手,来到少年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勾起一丝讽笑,“你多次欺我儿,让他在外面颜面扫地很不开心,所以今天这条腿是我给你的小小教训,出了这道门,我何家只要不认账,你就是叫破天也没人能给你讨回这笔债。”
当年何谢两年反目成仇就是因为何家做事阴险,不太够光明磊落。
如今谢辰安落到何家手里,更别想有好果子吃。
事已至此,谢辰安也只能认栽。
“何家……何荣……你们给我等着,我谢辰安总有一天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的脸被踩在地上,双目却一片赤红,努力向上瞪着何母,那样子活像个地狱恶鬼。
可惜何母蛇蝎心肠,也不把他这种三岁小孩一样的威胁放在眼里,听罢也只是随意挥挥手,“动手吧。”
话落,打手已然拎起高尔夫球杆瞄准了他的膝盖骨。
这一杆子下去,往后别说开赛车,就是正常跑跑跳跳都会成问题。
罗俊鹏等人全红了眼,在那儿声嘶力竭嘶吼,可惜所有人都被制住了,根本没人能过去救谢辰安。
谢辰安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不甘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厄运的来临。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划过何家大厅上空,突兀地刺进了人群。
“妈!”
高亢熟悉的一嗓子让何母条件发射性地转过头,就见自家儿子不知何时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拎在了半空中。
“啊,荣儿!”贵妇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走出人堆,这才看清挟持了自家儿子的竟然是一个女孩。
少女虽高挑,却十分单薄,干净短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瓷白如玉,也纤细无骨,仿佛轻轻一捏就会弄疼一般。
可这只手现在却掐着足有七十公斤的何荣,并且看上去十分轻松。
“放人。”
叶澜微微侧眸,也没看何母一眼,只冷淡丢下两个字。
何母见儿子已经脸色发紫,明显缺氧了,哪里还敢谈判,立即就让打手松开谢辰安。
f班的人冲上去一把将人扶起来,再望向叶澜时,已然是惊呆了。
她什么时候过去的?
“人我已经放了,现在可以了吧,快把荣儿放下。”何母心疼儿子,生怕出个好歹。
叶澜却没理她,而是瞥向f班的人,“你们过来。”
“哦哦。”这会儿一帮人哪还有白天在教室里在少女面前威风的模样,全跟小鸡仔似地,搀扶着受伤的谢辰安一溜烟跑到她后面。
然后叶澜才将何荣甩到沙发上,挑了把桌上的水果刀抵在他脖子上。
“你做什么?我都已经放人了,你还想怎么样!”何母目眦欲裂,描绘着精致妆容的面庞一阵扭曲,又只能强忍着怒意退让道:“如果你们怕我留后手,我亲自送你们出去,这样总行了吧。”
她以为少女不肯收手是怕被追杀。
然而,“不着急。”叶澜非但没跑,还施施然拎着刀子坐到了沙发上,“先等等。”琇書蛧
等什么?
没人懂她的意思。
可现在话语权在她手上,大家也只能在大厅里僵持。
约莫过了五分钟,佣人再次急匆匆进来汇报。
“夫人,外头来了很多谢家的人。”
什么?
何母一惊,下意识望向外头,透过落地窗依稀见着谢家男丁好几十号人浩浩荡荡进来,当即面色一整,瞥向了谢辰安。
她以为是谢辰安提前通风报信的,心里还在暗恨这小子有点手段。
然而这会儿谢辰安比她还懵。
“呵呵,田美凤,这么多年没见,架子还是这么大,我谢家全府上门也没见你出去迎一下,是觉得我们不配吗?”
谢富迈着步子风风火火进来,说相声的利落嘴皮直接就堵了何母一句。
他们年纪相仿,少年时还是同窗,所以一直是平辈论交。
何母见着他就是头皮一紧,皮笑肉不笑道:“谢富,你少恶人先告状,你侄子先打砸我谢家大门,现在你们又一大家子出动,当谁看不出你们的心思。”
“呵,这好赖话都让你说完了。”谢富也不跟她掰扯,直接伸手道:“我也不为难你们母子,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把一个亿还了,再赔给你们想暗害我们家小九的补偿费,给你打个对折五千万吧。把账结了,我们立马走人。”
什么?
何母闻言愣了愣,这一个亿还不算,如今又变成了一亿五千万,而且仅仅只是因为一场赛车,说出去都让人觉得荒谬。
“谢富,别空口白牙在这里讹诈我们,虽然何家不如谢家,但也不会平白让你们欺负。”她挺直了脊背,一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姿态,反驳道:“你说赌条值一个亿就是一个亿吗?又有什么证据说我儿子要害谢辰安?”
又不是正规赛事,双方也只有口头约定,连马仔开盘都只凭着票据,没有任何法律效应。
而害人,更无从说起。
见她态度笃定,对面的谢富也皱了皱眉,觉得有些难办。
这时,沙发上突然传来一道浅淡的嗓音。
“证据,我有。”
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去,便见端坐在沙发上的叶澜拿出两部手机,先点开了其中一个的录音。
“让鬼火的人今晚都机灵点,给我把谢辰安在山道上搞废了,甚至死了都没关系,事成之后每人五十万奖金。再让马仔那边开盘,赔率拉到最高,我要让整个盘山的人都知道,谁才是那里的王。”
何荣熟悉的嗓音透过话筒清晰传了出来。
他刚缓过一口气,乍一听到这些,瞬间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会有我的通话内容?!”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面色微微一僵。
叶澜随手将手机丢回去,又点下了自己的手机,播放了当时下注一百万赌盘的对话。
何母瞪着眼睛,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听完两段对话,脸色已然变得灰败绝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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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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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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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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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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