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杏沉思了片刻,“娘,这几天都有谁来咱家帮忙了?”

  “你三叔,奶奶,大伯,大伯母,大伯家老二沈意,沈谦,还有张猎户跟小山都过来帮忙了,后面咱家买下来的荒地上堆了不少木料了,一会子孩儿爹去看看够不够。”季氏细数了来帮忙的人。

  “那成,明天爹您去小山哥家问问,小山的大哥小林哥能不能帮着收一收高坡上的谷子。娘,您能不能问一问,布爷爷家愿不愿意过来帮忙,一来他家地不多,二来他家水稻损失惨重,应该也缺银钱,再者,他家人多。”沈杏思索着。

  “不过,娘,您只找布爷爷布奶奶说这个事,还得交代了不能跟别人说,家里人也不行,人多嘴杂的,这本来是件好事的,总有人当那搅屎棍。”沈杏想了想。

  “这是?”季氏不明白,沈洵也糊涂着。

  “爹,既然都缺人手我们就分头行动。高坡上的粮食,您带着小林哥收割,一亩半的地,您看要几天?”

  “两个壮劳力,快的话,带晚干一天就成了。”

  “那就成,剩下的高坡上的整地,还有平地上三亩半的整地,施肥,都包给大伯家来做。爹,您只需要上半晌和下半晌去地里巡看一遍就成了。都是自己家人,我相信大伯也不会霍霍咱家地的。具体多少银钱您跟大伯商量着办。”

  “大哥,你带着小山哥,沈谦哥明天开始做碗筷。娘,您去问问看布爷爷家出几个人,最好能有个帮着做饭的过来,做饭一样一天给15文。十天结一次工钱。大家看行不行?”沈杏把自己的安排说出来。

  “这,给银钱的话,应该不成问题,我明个一早就去找布婶。”季氏还是有些心疼银钱,可地里也不能丢了。嗐,所有事都聚在一块了。

  人手问题打了沈杏个措手不及,这个还是得解决,以后用人的地方还很多,先协调能协调到的吧。

  第二天,全家分头行动,沈杏自个做了个账本,开始整理记账。本来这个活想让季氏做的,但是她又要做饭,又不识字,对她还是困难了些。算了,自己记,顺带培养培养接班人吧,这不,她记着账,沈荷跟沈旭啃着糕点蹲在一旁看着。沈杏正跟两个小的说着话,季氏带着布奶奶还有布爷爷来了,后面跟着布春叔跟她奶奶。m.χIùmЬ.CǒM

  “荷儿,快带你布爷爷他们去后院那帮忙。”季氏唤了沈荷。再转身对布爷爷笑着说:“麻烦你们了,那可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哪的话,咱们两家说这个就见外了,老头子去后面忙着去吧。”布奶奶笑嘻嘻的,“我们今天做啥,你说,我来干。”

  沈杏他们起身跟长辈打着招呼,布爷爷跟着沈荷去了后面。布奶奶,沈杏奶奶跟着季氏在前院摆了个小桌子,开始忙活起来。

  “看来你家真是发财了,这大早上的,就给他们吃这么好呢。”布奶奶手里不停的揉着面。面发黄,应该是用黍磨成的黄色面粉里掺了不少白面,估摸着季氏也舍不得吃纯白面的。

  “娘,这是做什么吃呢?”沈杏记好账,跑过去看看伙食。

  “布婶你说笑了,都是孩儿爹吩咐的,我能不听?”扭头对沈杏说:“你布奶奶做馒头呢,每人两个。我一会再切些咸菜,再炒个青菜,烧个萝卜汤就成了。”季氏在一旁洗着菜。

  “哦,”沈杏邹着眉应了一声,走向后院。

  后院人来人往的,张小山跟他爹早忙得汗滴滴的。沈杏看了会,沈洵负责在旋木床上车销木碗,沈谦给他打下手。张小山跟他爹负责将整根的圆木锯成沈洵需要的一截一截的木料,布春叔跟布爷爷负责把木工坊外的原木修整枝桠,再运到张小山他们这锯开。沈吉来负责打扫,归类和其他杂活。

  沈杏点点头,分工还成。不过,看着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的,想想她娘说的伙食,沈杏又回了前院。

  单独把她娘叫到一边,“娘,我刚去了后院,大家干的都很卖力,身上衣服早湿了,你说不给大家吃饱怎么行啊?”

  “咋不能吃饱,我每人发两个大馒头呢,前几天你们不在,我就这样做的,大家都说能吃饱啊!”季氏把掉下来的袖子往上卷。

  “都是亲戚,邻居的,你问人家,人家好意思说么,你得问问三叔,悄悄地问,你看他怎么说。每人至少三个馒头吧,昨个我在镇上带回来的肉也做了,就萝卜汤,青菜的,太差了伙食。”沈杏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要吃肉?咱这又管饭,又给工钱,还吃肉?丫头,你是不是糊涂了呀!”季氏急了,这一个月吃下来得吃掉多少银钱那。

  “吃一个月我都算过了,不会超过15两银子,咱不能照外头那样使唤人呀,您不是见过哥给人只扛了一天活,回来啥样了么。您去后面看看大家伙,扛木头,锯木料,哪个是轻省的活?咱自家要是没挣得银子就算了,咱现在手头宽裕,又是赶工期,大家都是亲戚邻里的,您不是总说,不要占人便宜,大家都不容易么。”

  “娘,吃不穷,您想想我给您的一百两银票,这不用您多说的,大家卖力的干,可都吃不饱,吃不好,其实也是在占人家的便宜。娘,您说是不是?”沈杏掰开揉碎的跟她娘说了一箩筐的话。

  “再说,往后咱家过得好了,总还是要用人的。咱这次换个好名声,下次再有急事难事找人帮忙,不就一叫就来了吗?”

  季氏犹豫的,她这姑娘手上有些银钱了,手脚也大了,每次出去给家里买东西,她都心疼的要死,老头子老说她。可这回有别人,那些吃的,工钱可都给了别人了,她心那揪揪的,舍不得啊。

  沈杏看她娘纠结了半天就是不吭声,“要不,我去地里找我爹说说?对了,地里还有两个呢,一会还得送饭过去,娘,你可别少算了个数啊。”

  季氏跺一跺脚,用手指戳了下沈杏的太阳穴,“哎哟,疼啊,娘。”

  “你还知道疼,你不知道你娘心里有多疼。那粮食,那银钱,哎哟,我真是欠你的,还用你爹来压我。你爹哪回不听你的?我今儿个做做看吧,时候不早了,来得及就做,来不及就下半晌再说。”季氏甩下这句话就回去忙活了。

  沈杏捂着嘴偷偷的笑了,她娘啊,就是心软。

  一个时辰后,季氏他们端着一大盆的菜、馒头到了木工坊旁边的空地上。“开饭了,快来吃吧。”

  “这么多馒头?二嫂这做多了吧?”沈吉来看了一眼盆里的馒头。“还有肉?”眼尖的看到青菜盆里的肉丁。

  季氏把沈吉来拉到一边,悄摸的问,“吉来,二嫂问你,你得说实话。”

  “嗯,咋啦?”

  “前几天,你们吃饱了没啊?”季氏倒想知道究竟他们是不是真没吃饱。

  “这个…”沈吉来为难道,“在家每顿最多一个馒头,到这每顿吃两个已经很不错了。”

  “我问你吃没吃饱呢,说实话!”季氏不高兴的问。

  “那个,嗯…就是睡到半夜会饿。”沈吉来算是干的比较轻省的活了,都这么说,那别提其他人了。还真被她闺女说着了,她问人家吃饱没,都是自己家人,哪好意思说实话啊。

  “今天每人三个馒头,先吃着,不够跟二嫂说实话,听到没?”季氏拍了一下沈吉来肩膀。

  沈吉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

  “娘,今天伙食不错,要保持啊!”季氏过去的时候,沈洵已经吃上了。看着自个儿子吃的高兴,她也就释然了。人家儿子也是儿子不是,要吃就大家都吃饱。

  另一边,沈杏拉着沈荷去和沈旭去给地里收割谷子的沈吉富送饭。

  到了田头,怎么是三个人,而且收割了一半了都。“爹,吃饭啦。”

  沈吉富听到声,招呼着那两人往田头走,“你们吃,我一会就回去了,地里的粮食就拜托你们了!”沈吉富说这话,看到沈杏拿出来的吃的,点点头。

  “吃吧,别客气,吃饱了。”沈吉富招呼着张小林跟另一个半大小子,沈杏不认识。其实对于张小山的大哥,沈杏也跟不熟,几乎没说过话。他大哥总是低着头,或者看不清脸,沈杏想这两兄弟性格还真是不同,张小山一开口一动手就让人害怕,他这大哥倒是性格腼腆,自顾自的吃着,因为沈杏他们在,还有些不自在。

  等回去路上,沈杏才知道,另一个人是张小林带来一起帮忙的,他爹也答应了给人家一天的工钱,“毕竟是年轻小伙子,干活利索的很,小半天都干了一半了,下半晌我再过来看一下,把银钱给人家,人家实在,咱也得言而有信。”

  沈吉富是个闲不住的,到了家匆匆忙忙吃了几个馒头,就去木工坊干活了。之前沈杏给省城沈家看的计划表,写的很清楚,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吃饭,中间还预留了休息时间。可大家丢了碗筷就开始干活了!

  大家都是实诚人,布爷爷边吃馒头边闪着泪花,“吉富媳妇儿,你们家这是帮我们呢,我们一家三口在你们家吃。放心,活我们肯定干好罗,还给肉吃,去地主家干活都吃不了这个。”

  他爹也一样的,吃过了就干活,反正家里有两台木旋床,闲不下来。

  现在全家貌似就属她跟两个小的最闲了。沈杏正坐在小木凳上发呆。“诶哟。”张大叔的手被毛刺扎了一下,出血了,沈杏看到大家或多或少的手上都有伤。“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沈杏一拍脑袋,暗怪自己笨笨的。

  张小山莫名其妙的看着跑掉的沈杏,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家伙。

  过了一个时辰,沈杏拿着几副麻布做的手套,比划着以前给他爹做的尺寸,给干活的每人做了一副。沈荷比较厉害做了好几副,针脚又密又好,她只勉强做了一副,针脚歪歪扭扭的。先发了沈荷做的,“大家都戴上,可以保护手。”沈吉富用过,知道有个手套的好处。不过他跟沈洵不能戴,他们车销木碗,要靠手感,戴上手套手感就差了。其他人不影响。

  “给,三叔,戴上。”沈杏发着手套。到了张小山这,“小山哥,戴上手套可以保护手,拿着。”沈杏递过去一副,张小山看了看没接。“这不会是你缝的吧?”张小山颇为嫌弃。沈杏眼珠子一转,这家伙因为她迷了一次路调侃她好几次了。

  “这边这副是沈荷做的,右手边这副是我做的,随你选。”沈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她把沈荷和自己做的故意说反了,看他怎么选。

  “那我肯定要沈荷做的啊!”随意拿走了其实是沈杏做的那副。沈杏憋着笑,等到走到屋外,忍不住笑出来,笑的肚子都疼了。在窗户边的张小山全看见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戴上了手套。

  日子一天天的过,困难有很多,也都在一一解决,谷子当天就全收回来了。季氏只要每天花点时间翻晒,后面脱粒还是交给他大伯来。地里平整,施肥,下麦种也很顺利,沈杏想许是给了银钱的关系,他爹说大伯家干的又好又利索。

  十天过去了,碗筷也做出了一千六百多副。这些天沈杏也没闲着,找来闲置的一些麻袋,往里面装晒干的泥土,再把袋口缝密合,多缝几道,不让土掉出来。再把麻袋压平,比冬天盖的被子的厚度稍微薄一点。

  沈洵没搞懂他妹妹在干嘛,好奇的问了句,“你这又弄什么呢?”沈杏给了他哥一个你以后就知道的表情。沈洵摇摇头,他这大妹妹主意太多了,就比如说寿碗上的‘寿’字,原先给人家看的是她写的,可这一千多副寿碗,她就写了三遍,然后用刻刀把写的字仔细扣掉,后面的事就交给张小山他们了,直接用刷子把朱砂调好的红色往碗上一刷就完事了。他还仔细看了,跟她手写的还真没多大区别。要不然,让她妹妹一个人写一千多个,估计手都要废了。哪还有功夫挖泥土玩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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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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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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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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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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