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杏赶忙把自己碗里还剩的一口,其实真就是一口面汤带着几个肉丝倒进沈旭碗里。“别哭了,姐的都给你。以后等姐挣了钱,咱旭儿想什么时候吃白面做的面条就什么时候吃,好不好。”沈杏轻声的哄着沈旭。

  “真的吗?大姐。”沈旭眼角挂着泪的望着沈杏。

  “嗯。”沈杏狠狠的点了下头,刚才看沈荷和沈旭那吃相,沈杏都忍不住的想笑,可现在莫名的心酸。两个小的把碗放回厨房灶台,还分别用个木盖盖好,这剩的一点面条好似多精贵的东西。

  在现代,沈杏对物质没有太大的欲望,父母虽然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婚,可也没少过她吃穿。长大后,还给她买房,买车,但沈杏其实对这些都无所谓。从没想过会穿越,也没想过来到古代,会这么心酸的吃一碗面条。

  这几天跟着张小山吃了两次面条,每次看到她大哥沈洵那一脸肉痛的吃着面条的表情,沈杏当时心里还腹诽:不就是一碗面嘛。可现在,两个小家伙没有成人的顾忌,按着自己的本性吃一碗从没吃过的面条。尤其是沈荷,沈荷今年七岁了,比沈旭大几岁,她知道白面的精贵,舍不得吃,一小碗硬是忍着想吃的念头,留到下半晌再吃。哎,还是因为穷苦啊!xiumb.com

  沈杏揉了揉红了的眼眶,去了后院瓜地。晚上就着月光,一家子都在院里忙活。昨个晚上就商量了,沈杏后天去县里全部按精品瓜卖,瓜装到大筐里,到了县里再分装到小花篮里,这样方便牛车运输。

  家里的劳动力都在忙着编小花篮。按沈杏的计算差不多要一百六七个小篮子,他爹今个天还没亮就跟她娘在院子里忙活编篮子,下半晌他三叔过来,为的去县里的事。看着季氏跟沈杏两个人忙活,也帮忙编了会儿篮子,沈杏本来不会,这不从早上看到晚上不会也会了,只是没有她爹编的密实好看,但凑活凑活着用瓜叶子遮着还行吧,主要是时间太赶了。

  等到她爹和大哥从地里回来,季氏就把沈吉来赶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个孕妇。她三婶自从怀了孕,几乎都不出门,之前没保住过两回孩子,这次可是万分小心,不过,从她娘跟三叔的交谈里知道,她三婶怀了孩子后心情好多了,人也爱笑了,虽多数躺床上,但心情好,人就有了精神气。

  “爹,跟你商量个事呗。”沈杏手上忙活着。

  “你说。”

  “这次去县里估摸着会耽误三叔几天时间,不管瓜卖的咋样,从之前挣的里面给三叔一两银子,若是卖的得好了再多给些。你看咋样?”沈杏觉得一家人是一家人,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总不能让三叔白跑,从管理者的角度上来看,适当的鼓励有助于提高效率,从而实现更高的收益。说白话就是大家有钱一起花,要不以后没人替你卖命苦干。

  “那是!他爹这银子得给,跟她三婶闲聊,无意中她三婶说漏了嘴,别看这走街串巷的卖些小玩意,做的好几天就能有半两银子。”季氏一来是不忍她小叔子没日没夜的挣钱,她嫁到沈家的时候,小叔子还不到十岁,成天二嫂二嫂的叫着。人说长嫂如母,她这个二嫂也差不多吧,那时候还没分家,家务活多是她做,小吉来看到就会来帮忙干活。二来,又是去省城,又是交那五两抵劳役银子,家底早空了,他们家能补贴就补贴一点吧。

  沈杏跟他爹对视一眼,沈杏闷着头笑了。

  “你俩笑啥,是笑我这抠唆到家的,如今也讲起大方话了?”季氏不以为然,“偷摸着说,那是咱家卖这瓜挣着钱了。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能挣这么多,老觉得这银子就是捡来的,一想到白捡这么多银子,心里开心的嘞。”

  “所以一开心,娘您就大方了?”沈杏接着她的话。

  “哎,别看你三叔天天乐呵呵的,可受的累吃的苦哪点比你爹少。你娘又不是铁石心肠,叫了十多年的二嫂了,能补贴点就补贴点,这不是挣着了嘛,真要没有,咱想补贴也拿不出来。再说,也确实耽误你三叔好几天不是。”

  “嗯,娘说的对,明儿个爹你去地里的时候顺道去三叔家说了这事,另外除了换洗衣裳,让三叔啥也别带了,这一路上的花销都咱家包了,让他别有负担的带我跟张小山出门。”

  “成。不过,杏儿这次你哥不去,咱家就你一个人去成吗?害不害怕呀?”沈吉富有些不放心,其实季氏更担心,一个才11岁的女娃跟自个小叔也就算了,还跟张家小儿子去,会不会惹人说闲话。年初从山上滚下来还惹了被男人抱住的闲言碎语,还跟村里碎嘴的李翠花他们打了一架。

  “没事,爹,除了自家人,别人看我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再说还有三叔呢。小山哥也就比我大几岁,就是个半大孩子路上还能欺负我不成,人家本就是帮忙的。等从县里回来就分钱,可不能少了人家那份。”

  “瞧你这话说的,你甭管多大岁数在爹娘眼里也是孩子。爹跟娘就是担心,怕你一个女娃出远门害怕呀。你娘我一次县城都没去过呢。”季氏麻利的编好一个,沈杏接过放到另一边。

  沈旭凑过来说道:“我知道,书上说的这叫‘儿行千里母担忧’,大姐,你说我用的对不对呀!”

  “嗯,不错,旭儿真棒,不过这话你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唉呀,大姐你还当我们的教书先生呢,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有一回我问爸你担忧怎么写,你就教了我这句,还给我讲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就是这个意思吧。”沈旭断断续续,东一句西一句的,全家都迷糊。不过,沈杏听懂了,也想起来,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刚开始教沈旭识字,孩子总会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她就用儿行千里母担忧来解释担忧的意思,还教了《游子吟》这首诗,没成想他竟然记住了。

  “旭儿,你真聪明,明年一定送你去读书。”沈杏有些激动,“爹,旭儿是读书的料,这一句是我好几个月前教他的,他都记得,还用的很对。”

  “是嘛!明年开春就送村学。咱家是得出个读书人。”沈旭讲的沈吉富有些没听明白,但沈杏讲的他听懂了,他这小儿子聪明着嘞,黝黑的脸上展现着骄傲。

  一家子因着沈旭的话都面带笑容,季氏看了看天色,把两个小的赶去睡觉了。再忙活了会,看着院子里堆起来的小花篮,沈杏信心满满。

  到了出发的这天,一百六十个小篮子编好了,可怎么放到牛车上去呢?看着满院子的小花篮,沈杏愁眉苦脸,之前太想当然了,就想着卖精品瓜,用小篮子包装。没成想一百多个小篮子占地太多,牛车根本放不下。最后还是沈洵出了主意,用布条将篮子串起来挂在牛车四周,车上能堆多少堆多少,就这么挤压堆高才放上120来个篮子。

  “算了,剩下的不带了。”沈杏不得不放弃了。车上五大筐的瓜,还有一筐的瓜藤绿叶,她爹防止被太阳晒,再上面铺了厚厚的干草,还怕下雨,放了好几个竹席子。还有她娘给准备的干净没补丁的新衣裳和吃食。没补丁的衣裳是沈杏要求的,她可不想再被人家骂“穷酸。”最主要的是这次的瓜是卖给县里的富户,怎么着也稍微穿得体面点。

  挥别了一家人,出发!

  张小山在村口等他们,这回倒是跟沈杏心有灵犀,穿得一身新,一身深青色长衫,显得人形修长还带点书生气,虽说书生气放在张小山身上不太合适。不过,长衫就有它的魅力,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嘛!连脚上的草鞋都换上了崭新的布鞋。沈杏心里啧啧两声,这么一看还挺斯文俊朗的。

  刚上路沈杏精神头十足,来这好几个月了,除了镇上还是头回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在外露宿,根据他三叔以往的经验一般去县里不赶时间得四天左右到,咱们这赶着去卖瓜,最主要天气热得尽早到县里,要不瓜就不新鲜了。沈吉来跟张小山商量路上两人轮流赶车休息,争取两天赶到县城。

  对于沈杏来说,这跟现代野外露营有的一拼,沈杏没参加过,所以很亢奋。路上边看着两旁的田野,优美的乡村风景,边问他三叔,这是啥,那是什么的。沈吉来倒也好脾气,乐呵呵的解释着。沈吉来赶车,分坐在沈吉来另一边的张小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实在忍无可忍,“人说妇人的嘴如五百只鸭子那么聒噪,可你还没长成妇人啊。我真替你未来的夫君担忧!”

  沈杏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话给噎着了。他说她什么?鸭子?聒噪?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沈杏自认为自个的性格是偏文静的。居然又被这人嫌弃了,哼!沈杏抿着唇自个气着。

  沈吉来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干笑了一下,继续赶路。清早上,空气比较湿润,气温也不算很高,但是越往正午去,烈日的灼烤,烤得皮肤都疼。张小山抽出一个浅白色披风递给沈杏,“帽子戴好,用这个挡一挡日晒。”

  沈杏不客气的接过,盖在身上,天热的人昏昏欲睡,牛车摇摇晃晃,沈杏被颠得受不住的靠在沈吉来后背打瞌睡。就这样从白天到夜晚,沈杏是吃了睡,睡醒了就发呆,早没了一开始那股亢奋劲。有时候靠着沈吉来迷瞪,醒来靠着的后背就变成了张小山。

  至于洗澡,男人都好办见着河流脱了衣服往河里一跳就完事了。可沈杏是女娃,只得拿个小木桶拎着水到没人的地方擦擦。反正沈杏觉得自个身上的味儿不太好闻。

  好在紧赶慢赶的居然两天半就到了县城,等到住上了客栈,沈杏才算是‘脱胎换骨’的洗了回舒服澡。这两日沈杏是真切的体会了一把啥叫‘风餐露宿’,白天一直赶路,晚上就露天睡觉,她三叔跟张小山靠个大树就睡了。牛车上巴掌大的地方就给了她,缩在牛车上,看着满天的星星,脑子里只有那么一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两旁除了蛐蛐和蛙叫,倒是清净,来这的几个月,虽然清苦,但不知为什么,沈杏却觉得内心没有现代生活的那种惶惶不安和麻木的焦躁了。甚至于,跟着沈家一家人一起生活,觉得有趣,觉得很开心。

  躺在客栈的床上,沈杏很快就入了眠。第二天一早,沈杏跟着张小山出了客栈,沈吉来去后院牵牛了。沈杏掏出二两碎银子递给张小山。

  “干嘛?”张小山疑惑的看着她。

  “拿着,给你打点的,别又自个出了,等把这批瓜卖了回去就分钱。”

  “成啊。”张小山一听这话很干脆的抓过碎银子,甩了下胳膊混不在意的一笑,“我等着你给我分钱哈。”

  沈杏撇撇嘴,心里肺腑,看你现在无所谓的样子,等分得了银子,看你傻不傻眼,哼!

  三人赶着牛车来了一家酒楼,“食知味酒家”,沈杏读出人家门楼上的牌匾。张小山一个人进去了,没一会出来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出来。张小山给沈吉来介绍是这家酒楼的二掌柜。沈吉来拱拱手,恭敬拜见。

  “李掌柜,给您介绍下。”张小山介绍道,“这是我同乡,沈吉来,比我年长,我平常喊一声‘三叔’。这是她侄女,沈杏,刚给您尝的瓜就是她种出来的。”

  “哦?是你这个小姑娘种的瓜啊。”中年男人摸了摸自个那两撇很有个性的小胡子,盯着沈杏瞧,瞧得沈杏不好意思了。

  沈杏连忙摆手,“是我们一家人一起种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忙活出来,瓜好吃吗?”

  “嗯,口感不错。前个知县家的大管家还过来问我们酒楼有没有这种瓜,说是知县带着夫人在别的酒楼吃过,夫人喜欢的狠。我还纳闷,啥时候有这个新品种?这不张二就把你们带过来了。不多说,咱们现在就去知县大人府上。”中年男人说罢就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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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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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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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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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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