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爹老了,没你脑子好,你说能成么?”沈吉富对这闺女,当真是头一回这么认真的看着。

  “爹,只要咱家人心齐,勤快,再多动脑子,看人家需要啥,咱就多做啥。肯定能成,哥也不用去扛活,跟着爹学木匠,将来得了利,赚了钱,咱就去镇上开铺子。”

  “杏儿,你刚出的主意都挺好的,就是爹说的,人家要的尺寸跟咱家做的不一样,这可咋整?”沈洵想着他爹刚才抛出的问题。

  “这个也不难,要是简单的木活,比如菜盆,跟人家讲拿个直些的木条比划一些口要多大,按要的盆口的尺寸讲木条截断就成,然后深度也是一样的,用木条比划出需要多深的木盆,再把枝条截断,有了盆口和深度的尺寸基本做出来的盆就大差不差了,盆稍大一点,稍小一点也不影响使用的。”

  “那复杂的呢?”沈荷抢问道。

  “这个更简单了,直接上门啊,复杂的肯定不便宜,那还不值得咱上门去给人家详细的定好尺寸么。”听到沈杏的话,大家都笑了。

  沈洵听着这些,茅塞顿开。他们总想着没法按人家要的尺寸做出来,就一直只做些较小又轻便的木具,就没想着用枝条或者布条之类的去比划尺寸,还有上门去确定尺寸。这些主意真好,沈洵看着她妹妹,“大妹真聪明。怎么发现大妹,自从山脚下摔了,伤好后,脑子好使多了。”沈洵脱口而出。

  “哪好使啦?伤好后,连猪食都不会拌那!”沈荷不经脑的嚷嚷了声,大家哄堂大笑!

  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沈杏不好意思的小声凑近她爹,“爹,我昨个在镇上买了点瓜种子。”

  “嗯?什么瓜的种子?”

  “那个店家说是从海外过来的。”沈杏把在店里知道的跟他爹说了。

  “这么看有可能种子就不成,才种不出来。她娘,你看呢?”家里的菜地都是季氏打理,沈吉富问道。

  “不好说,不是第二年春天结果了么,这个跟天气可有关系嘞。下半晌你们不是去小叔子家么,去问问爹,他老人家见得多,说不定晓得。”

  事情就这么说下了,吃过朝食沈吉富去了地里,季氏忙活前院和后院的菜地,两个小的出去玩,沈杏就帮着沈洵做木活。

  “爹,你回啦!”沈杏正抱着一根细树干往做木活的小屋去,就看到沈吉富扛着锄头进了院门。

  “嗯,容我洗把脸,我刚看你三叔也回了,咱去问问字的事儿。把你那种子也抓一把给爷爷看看。”

  “哎”

  “哥,一会我跟爹去三叔家,你去么?”走进小屋,沈杏放下树干。

  “我就不去了,今儿个把这块木头削出个形来,明儿个好打磨钻孔。”沈洵现在一门心思的做木活,在下个大集赶出2套犁耙来,万一再有人要,卖出去4副犁耙净挣二两多,确实比他去镇上找短工强得多。

  “行吧,我若问得了,回来教你写‘沈’字,别忘了,咱家的木器上以后都得有咱家的标记。”

  “哎。”沈洵冲着妹妹笑了笑。他一个大字不识的,说不定往后还会写字,至少会写自家的姓。

  沈杏等她爹喝完水,布口袋里塞了一把瓜种子,打算出门。季氏从灶房出来,“等会再去,我瞧瞧锅里的肉成了没?”

  沈吉富就等在了院里,沈杏转身走进了灶房,“娘,早就闻着肉香味了。”

  “瞧你那馋样,哪家姑娘像你呀。”季氏边嗔说着沈杏,边拿了个小些的木碗,往往里装了干菜烧肉,放在木铲,看着碗里,又铲了两块肉放进碗里。

  “跟你奶奶说,家里做的不多,给他们尝尝,别嫌少,知道不?”季氏把木碗盖上木盖,从墙上拿下一个小篮子,把那碗干菜烧肉小心的放了进去。“拎的时候稳当些,可别洒出来。”

  “晓得了,娘。”沈杏往锅里看了看,还有不少,当然是干菜多,肉少啦,但是看到大块的肉,沈杏条件反射的咽把口水。

  “别看了,等你们回来一起吃。”季氏锅盖一盖。沈杏深吸一口肉香味,走了出去。

  “爹,咱走吧。”琇書網

  “爹,大姐,我也去三叔家。”从外面疯玩回来的沈旭进了院门,就嚷嚷,后面跟着沈荷。

  抱住沈杏转头问,“二姐,你去么?”

  “我才不去,你个馋猫。哼!”沈荷朝沈旭吐吐舌。

  沈吉富牵过沈旭的手,用手擦了擦沈旭额头的汗,“走吧,瞧你皮的满头汗。”沈旭嘿嘿直乐。

  沈家老三,其实住的就是他爷爷奶奶原先的屋子,分家的时候他奶奶疼爱幼子,非要跟着老三过,他爷爷没法子就同意了。一般分家都是跟着老大过的。当年沈杏爷爷还是很公平的一家分了5亩上等良田,老两口留了2亩口粮田。因三叔是个货郎,地里顾不上打理,所以分得的5亩上等田就给了大伯家种,大伯每年给三叔家粮食或者等价的银钱,这样分家才没闹起来,大伯家是得了便宜的。至于她爹,中间老二,平分得5亩好地很是满足。

  最先从老宅出来的是大伯家,新起的房子离沈杏家不远。后来,是她爹也出来单起了这几间屋。老宅离她家和大伯隔了十几户人家,走了小一会儿,就到了。

  “三婶,我们来找三叔。”沈旭嘴巴甜,看见三婶安氏就喊人。沈杏跟着喊了声。

  “二伯来啦,快屋里坐。旭哥儿来婶娘这,婶娘这有糕糕。”安氏朝沈旭招手,沈旭乐颠颠的跑过去,“啥糕糕啊,甜吗?”

  这小子难怪嚷着来三叔家,也难怪沈荷刚才骂他馋猫,这抓住三婶手的那馋样真是没法看。

  进了屋子,有些暗,沈杏已经习惯了。农家都是趁着天没黑透吃暮食,除非有大事,一般晚上是不会点灯废蜡的。

  “二伯喝水。”三婶放了碗温水在桌上,她奶奶扶着爷爷从屋里出来。“这时候来啥事啊?”她奶问。沈吉富上前搀扶他爷爷沈德福,沈德福也是个标准的庄稼汉,自小就在田里忙活,苦了大半辈子,老了一身的病痛,还时不时的咳嗽。

  “爹,这不,孩子娘把过年剩的一点干菜做了炖肉吃,端一碗来给爹尝尝。”沈杏听得她爹这话,立马把篮子的小碗端出来,“娘说做得不多,奶可别嫌少。”

  “这娃说啥话呢。”沈吉富嗔怪道。

  “这不过节不过年的咋还做上肉了呢?”他奶倒是没嫌少,就是看到肉心疼的那样跟她娘一样一样的。

  “这不前些天做了些大件的木活给卖出去了,还是大丫头出的主意嘞,丫头馋肉就给买了一点。”

  “卖了啥呀?”她奶好奇的问,沈吉富就把犁耙的事给讲了。她奶笑呵呵的,“那敢情好,再多做几个拿去镇上卖,看着你们多挣一些,我跟你爹高兴嘞。”沈德福听了也高兴的点点头,咳嗽了几声。

  “爹,这过来还是有事想麻烦三弟,我刚看三弟回来了,在不?”

  “在呢,在洗澡呢,一会就好。”三婶站在门边回道。

  “二哥,找我啥事啊。”话说着,沈吉来就进了屋,在沈吉富对面坐下。三婶跟着站在三叔身后,三叔把三婶拉过来坐在他旁边。

  “是这样的,你不是会写字么,杏儿说想把我能做的家具,木活画成样,在下面写上字,具体的杏儿你说。”沈吉富觉得自个嘴拙,说不清。

  沈杏站在沈吉富身后,“三叔,我爹会做好些大件的木活,就是不好带去大集上,我想着把我爹会做的那些木盆,浴盆,大方桌之类的画出来,做成册子,这样有人来问的时候,我们就给人家看图画,但光有画样还不妥当,在画样下面标上是啥家具,我爹能做的尺寸是多少,这样就算我爹不在摊子上,也能跟人家讲清楚。”

  “但是咱家就三叔你识字,你看能教我们么?”

  “不成,不成,就学了两年,那些字早忘光了。不过,我前几天碰到里正,说徐秀才要办春学呢,就是教一些孩子们启蒙的。”

  “对呀,你们可以找徐秀才,徐良元帮忙。”

  “良元啊,不是今年才考中的秀才么,他不接着考了?”奶奶问道。

  “是徐良元的娘身子一直不大好,徐秀才想缓缓再考举人,这几年好好照顾照顾他娘。”三叔回道。

  “哦,那倒是,他家就他一个独子,那孩子是孝顺。”

  “咱家跟徐秀才也没啥交情,咱去问人家成么?”沈杏有些犹豫。

  “没事,都乡里乡亲的,杏儿,你年纪小,去问几个字有啥呀。”三叔不在意,“他反正也要给孩子们启蒙,才15呢,就中了秀才,前途无量啊!”

  “三叔,你家里还有别的书吗,反正你也不用了,要不都给我吧,还有那些笔墨纸啥的?”沈杏想了想,还是自个先把之前从三叔这拿的三字经看看,实在不行,只能去问徐秀才了。哎,看来在哪个时代,不识字真是不行。

  “好像还有一本百家姓,一会让你三婶给你找找。天不早了,二哥,就在这吃吧。”

  “那不了,爹,杏儿从镇上买了个瓜种子,卖种子的春天种了,结出的果子不大,还苦涩,您还知道啥毛病?”

  “是啥瓜的种子啊?”沈德福咳嗽了一声。

  “具体啥的,那人也没说清,只说漂洋过海来的,那人也是倒手来的,说是甜瓜的种子。孩子买了,咱就想种种看。”

  沈德福想了想,“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苏城,那边靠近海,外来货比较多,倒是听一位种瓜果蔬菜厉害的老人闲聊说起有的瓜苗是子根结果,主根上结的果子不成。还有的菜啊,瓜啊,对温度的要求特别高,稍微高一点,低一点就不挂果。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咱种地,种菜一辈子了,可以都试试。第一回没种好也没事,反正瓜啊,菜啊的,都是自家种的自家吃。”

  “那成,爹,时候不早了,我就回去了,您老多休息,过几日再来看你。”沈吉富站起身,三婶把一本发黄的书,还有毛笔和砚台放进沈杏带来的篮子里,再从菜地里割了一捆苋菜放进去。

  “三婶,够了,可别放了。”看三婶还要割,沈杏连忙拦住。“地里种的,让你娘做你们吃,二嫂灶上手艺好。”说着又割了些苋菜放进去。

  寒暄几句,沈吉富三人回了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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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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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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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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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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