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少年掩饰的咳嗽了一声,脸瞥向一侧,像是跟墙说话。
沈杏微仰起头看了眼张小山,古铜色的肤色倒衬得这个少年有几分阳刚气,“去王铁匠的铺子。”沈杏小声的回答,道谢的话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只见张小山单手将刚才的匕首拔出,插进刀鞘,再将匕首放进腰带间。沈杏以为他要走,想着等他先走她再走。
结果这一番动作后,张小山把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嗤笑了一声,“走这边,我带你去。”
沈杏只觉此时头顶500只乌鸦飞过,她被鄙视了,她居然被个古人鄙视了。不就是迷个路吗?何况她只去过一次。好吧,她得承认,自己的方向感确实不强。看着已经往前走的高大背影,沈杏默默地跟了上去。
春风轻轻抚着面庞,沈杏鬓角的碎发随风飘舞,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到地上,拉得长长的。
沈杏一步一跟的走在后面,两人没有交谈,实话说沈杏也不是个自来熟,更何况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走着走着,沈杏竟发现,她每一步刚好能踏到张小山影子的肩膀上,沈杏觉得有趣。当踏不上时,就快走两步,走快了,踏过了,就小步挪动。刚好踏上时,开心的捂嘴笑起来。阳光下就这么一个人在前面走,一个人在后面忽快忽慢的跟着。
正玩得入迷,“呀,你怎么停下啦?”沈杏摸着被撞疼的鼻尖望着突然停下的张小山。
“好玩吗?”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沈杏假装不明所以,一脸懵懂的看着张小山。
“那个,前面就是王铁匠的铺子,你去吧。”张小山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指了下前方。
沈杏往前看去,前面不远处正是她要找的铁匠铺子,立马笑着对张小山说:“谢啦,张小山。”说着不等他反应就蹦跳着跑向铁匠铺子。
“王叔,在吗?”沈杏站在铺子前往铺子里张望,没一会,王铁匠就出来了,沈杏小心的把犁头放进背篓,又把她爹交代的事跟王铁匠一一说了,背起有些沉的背篓,顺着原路往回走。
走进巷子,“咦,你咋还没走?”沈杏看到张小山像刚才那样斜靠着墙壁。
张小山看了眼沈杏,慢悠悠的道:“你能自个找回去?”
沈杏听了这话,顿时闭紧了嘴巴,好吧,不得不承认,因为有人带路,她刚才就没怎么记路。回去时可得记住了,在心里默默肺腑了这句,笑着对张小山示好的眨了眨眼睛,沈杏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啥表情,哎,尴尬呀。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张小山在前面走,沈杏跟在后面。许是想起刚才的影子游戏,沈杏又注意起地上的影子,因着变了方向,张小山的影子向前倾斜。这下子,可蹋不到他影子的肩膀了,不过,不一会,沈杏就发现,随着手臂的摆动,她的手可以和前面张小山影子的手交握,对于这个新发现,沈杏玩性大起。
前面影子手臂摆动的幅度大了,沈杏就抬高自己的手,跟着影子大手摆动。配合不上的时候,沈杏就会瞪一眼前方的张小山,再快步走上去。阳光下,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前面的人影渐渐的保持一致的频率前后摆动,后面人影的主人正用自己的左手握住影子手,随着影子手抬高,再落下,再抬高,仿佛大手和小手牵在一起,慢慢的配合得很好了,沈杏就咬着唇偷偷的笑。
从一开始的很难握到影子手,到后面牵着影子手来回摆动,自己的手和影子手一直牵在一起,配合的很默契。沈杏还偷偷瞥一眼前方的张小山傻笑,对于这些,似乎在前面走着的张小山一无所觉。
就这么一直走到主街,“前面你爹在那,我就不过去了。”张小山停下。
“嗯,谢谢!那我先走啦。”沈杏冲着他摆摆手。
“喂!”
“嗯?”正打算走的沈杏停下,疑惑的看着张小山。
“以后记得叫我小山哥。”张小山不等沈杏反应,转身离开。
沈杏想了下,这才恍然,她可比张小山小几岁,刚才可是直呼人家的大名了,忘了她在这可不是大龄剩女,而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了。
走到另一处拐角的张小山,回头看了眼那个小小的身影,嘴角却不自觉的上翘。。。。
“爹,犁头取回来了。”沈杏放下背篓。沈吉富拿出来给装好,再详细的跟中年人的大哥讲怎么用省力,怎么用不废犁耙。那两人很爽快的付了钱,对着沈吉富连连道谢后才愉快的离开了。
“爹,今天其他的卖的咋样啊?我按着咱们昨天商量好的,跟王铁匠又订了4副犁头。”沈杏把摆得有些乱的木勺子摆好。
“还行,卖了3个背篓,还有几个小篮子。挣的大头还是犁耙上的。”他爹在一旁吃着黄镆。
“杏儿,还是你脑瓜子好使,这两幅犁耙可顶我卖好久嘞。”
“爹,那是你和大哥手艺好,要是手艺不好,人家才不会要嘞。”沈杏自知,要是没她爹和大哥这几天的辛苦,还有扎实的手艺,哪能这么顺利的就卖出去两副,她只是出出主意而已。
沈吉富一张黑脸嘿嘿直笑,他这闺女真好。
“爹给你25文,想买啥买啥。”沈吉富掏出一把铜钱递给沈杏。沈杏看着她爹,给了个甜甜的笑脸,“谢谢爹,那爹,我还能买肉吃吗?”上次的肉太少了,不过瘾。ωωω.χΙυΜЬ.Cǒm
“成啊,想买啥就买啥。”沈吉富不在意的挥挥手。沈杏看着她爹,心里想着,从这就能看出沈吉富对闺女还是很疼爱的,沈杏统共就来了2次大集,她爹就给了她两次零花钱。她还没见着他爹给大哥零花钱呢。
想到大哥,“爹,大哥咋还没回呢?等大哥回来问问他想买啥,再去买吧。”
沈吉富往街里看了看,叹了口气。“买个盐哪要这么久,怕是又去找活干了。哪有好活计给他干哟。”
“不是不让他去了吗,咋又去了?”沈杏听了,想起前几天,那布满血横的后背,看着都渗人,肯定很疼,她哥居然一声没吭。
“还不是看人家一直没来,怕忙活几天没进项,就自己去找活了。”沈吉富抽了口旱烟,满脸的担忧。
“爹,一会哥回来,你可得好好跟他说,别再去做苦力了,咱这犁耙一卖就赚了不少,不比去扛活好啊。”沈杏心里也不落忍。
“嗯,实话说你哥做木活还是有些天分,你那天说增加一个牛车车架,这样可以一个犁耙多种用途,你哥听了就闷头做,没成想还真做出来了。”
“是啊,要是能拜个师傅好好学一学就好了。”沈杏坐在一旁陪着闲聊,沈吉富的手艺是跟她爷爷沈德福学的,都没正经拜师学艺过。
“哎,拜个师傅哪那么容易,那是人家吃饭的本事,轻易不带徒弟,就是带徒弟,也不是白带的,不说在人家白做工,逢年过节的节礼得送,学成了,结师礼也得给不少银子。咱家这样的,出不起哦。”沈吉富扶正被风吹倒的篮子。
沈杏听了咂舌,古代学个手艺学费这么老贵啊。
咸蛋黄一样的夕阳刚落下去一点,沈洵就回来了。沈杏一见到他,就立马扳他的后背看,见都是汗,还有少量新的血痕,稍稍放心后又不忍道:“爹呀,你看哥,真跑去扛活了,之前的伤口刚结疤,这下子又添新的了。”
沈洵有些不自在的拉住沈杏的手,“没啥事的,爹,今个去的晚了,只得了4文钱,给。”沈洵把掌心还有些汗渍的铜板递给沈吉富。
沈吉富接过,拍了拍沈洵的肩膀,“洵儿,以后别去了,咱做的犁耙卖出去了,两副都卖出去了,你妹妹又订了4个犁头,只要咱这手艺好,比你扛活卖力气强。”
沈洵听到犁耙卖出去了,开心的笑了,这时候才能感到这个少年脸上的一丝稚气。“是吧,我说我们熬了几个大晚做出来的,肯定能成,妹子,快给哥说说,咋卖掉的。”沈杏就把人家为啥来迟,后来又要了一副犁耙从头到尾的讲了。
“哥,爹给咱们25文钱,你想买啥?”沈杏拍了拍背篓,铜钱被藏在背篓最里面。
“爹给你的,你想咋花就咋花。”沈洵知道,这两套犁耙要不是沈杏,是赚不来这钱的,这钱肯定是她爹奖励沈杏的。
“我想买肉吃,成不?”沈杏没谦让,直接露出馋肉的表情,把沈洵逗乐了。
沈吉富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开始收拾摊子,“你娘让你买的菜种买了吗?”
“坏了,只想着买盐了,给忘了。”沈洵一拍脑袋,“我现在就去买。”
“我也去。”沈杏背起背篓跟着沈洵跑了。沈吉富在后面摇摇头。
到了铺子,沈洵在那一个一个的挑种子,沈杏就在店里转悠,说是卖种子的,其实就是个杂货铺,酱油,糖,醋也卖,干货也卖,粮种也卖,种子用个布袋子装着,敞着口让人挑选。
沈杏转着转着,“婆婆,这个袋子里装的什么呀?怎么封着口。”在一排放着种子的布袋最里面,有一个灰色小布袋,其他布袋都敞着口,就这个口被扎紧了。沈杏有些好奇的问掌柜的。
掌柜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听着小姑娘的问话,看了眼那布袋,猛然想起什么,“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记性差了。那是不打算卖的,我扎起来挪地方的,咋给忘了呢。”
“为啥呀?”沈杏随嘴一问。
“说起来可话长,这个种子是我从县里进来的,县里那是从其他都城进来的货,当时啊,那个县里的掌柜说这种子是稀罕物,叫什么甜瓜,是漂洋过海过来的呢,说结出的瓜又大又甜,把我说的心动了。就这一小袋花了我一百文。”
“结果呢,我种了两回,第一回是秋天的时候种的,秧苗倒是育出来了,就是移到地里就冻死了。我想着,估摸着种的时候不对,就去年春天又种了一回,这回倒是结出瓜了,但是又小又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是骗我这老婆子呢。”
“那你没找那人吗?”沈杏反问道。
“找了,咋没找呢,差点吵起来,那掌柜说种子没问题,还说我不会种,后来我一打听他自己也种过,也没种出来,气得我哟,白花了一百文呢,可把我老婆子气坏了。”
沈杏心里掂量了下,若真是如那人说的又大又甜,会不会是现代的香瓜?要真是香瓜,那可太好了,这瓜肯定是个稀罕的,再说就算不卖,给家里两个小的馋嘴也好啊,这个时代的糖可是很精贵的东西,要是种出甜瓜,不说代替糖,就说甜味那也让人喜欢。
“婆婆,既然你这袋种子不要了,能不能给我呢?”沈杏闪着大眼睛,卖着萌显得自己可爱一点。
“这样啊,我当时花了一百文呢!”婆婆自喃自语,白送人看样子又有些舍不得。
“婆婆,这种子您种两回都没成,您种菜种瓜肯定是好手,我拿回去也只是试试,估摸着多半也是不成的,但我就是好奇,想试试看。”沈杏见老妇人有些松动,再接再厉,“婆婆,这样,我一个女娃也没多少钱,这是我爹给我买绢花的10文,我给您,您把这袋种子给我成不?反正您也要丢掉。”
“这,那你再加5文,15文,我就给你了。”那位老妇人犹豫了一下,但她显然是做生意的好手,沈杏都装可怜了,她还是加了钱。
“婆婆,我爹就给我10文。”沈杏咬着唇,扣着手,那样子就像老妇人不给她种子,她就要哭了。
“成吧,成吧。反正搁着也占地方,不过,咱可说好了,种不出来,你家人可不能来闹事啊。”
“放心吧,我哥在这呢,也就10文钱,不至于。”二人付完种子钱,又去肉铺买了一斤半五花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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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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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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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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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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