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等部长回来,我们挑个好天气,再去一次高尾山吧。
手冢:好。
报完了名,雨宫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有了去处,还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紧张感,这回来真的了啊,训练要加把劲。
他也没忘了找迹部老板要头带的事,只是手里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此时他开始后悔之前人家双手奉上名片、他却弃之如敝履的光荣事迹了。
不过没关系,迹部找到了雨宫。
比赛当天,冰帝落败,无缘全国大赛,球队一度灰心意冷,迹部早就将雨宫的蹊跷忘在脑后。
过了几天,管家万斋叔问他,之前海钓的安排因为准备比赛取消了,今夏还打算去吗,迹部也想趁此机会散散心,便答应了,顺便也想起了雨宫这号人。
双方在船上“初次见面”,几人郑重地做了自我介绍。雨宫再次见到熟悉的三人组——迹部、桦地和万斋叔,不由得有些感叹——
桦地依然沉默寡言地跟在迹部的左右,万斋叔的招呼体贴又周到,而迹部几次见面却留给他不同的印象。
第一次见面以为迹部只是商业巨鳄家一位自信又颇有想法的公子哥,赛场上目睹了他与部长一战后,发现迹部同时也是一位心思缜密、球艺精湛的网球选手、一位富有魅力的球队领导者,一位自恋又自尊的少年人。
小船即将出海,几人就要与熟悉的世界隔离开,雨宫不知道他即将面对迹部的哪一面,又要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过,他很好奇迹部从哪里得到的他电话。
雨宫狂妄揣测对方是不是动用了家族人脉关系、历经曲折、顺手掌握了自己详细的身世背景资料,欲有招揽之意,才有了此次铺张的航行……
怎料迹部轻飘飘地告诉他:手冢给的。
雨宫默然,随即释然。嗯……这才合理,一不小心就脑补过了。既然他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那么真相大体就是——人家出门游玩,顺便了结一下他这里的琐事。
随着螺旋桨快速搅动浪花的“噼啪”声,轻巧的小船驶离港口,向东京湾的中心驶去。
管家和船长一起在驾驶室,桦地穿着一条长围裙摆弄一池的小活鱼。雨宫好奇他这是干什么,桦地说是分鱼饵。雨宫第一次坐船海钓,开始还以为这是给人吃的,没想到竟是给鱼吃的,每条小活鱼都有他半个手掌大小,要钓的鱼得多大。
迹部在仔细挑选、整理他的若干钓竿和钓线。
雨宫是船上唯一的客人,也是闲人。开始他还担心怎么和迹部周旋的问题,后来发现迹部他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顾得上他,他便乐得独自待着。
平时仰头到脖子快要断掉还看不到顶的摩天大楼,很快就变得像乐高模型一般大小,鳞次栉比沿岸排开,左右转转头,便尽收眼底。
雨宫趴在船侧的扶手处,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观光时刻,海风徐徐地吹拂着他的发,有如少女的手在爱抚他的额头,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船逐渐开出了东京湾,向远处的太平洋驶去,高楼大厦从视野里消失,变成远方模糊的一道岸边,左右望去,一望无际。
太平洋瑰丽的景色,令雨宫走了神,不由得想起相隔几千海里以外的家,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带着他在海边玩水、盖沙房,而后为了打网球拜师,他们离开熟悉的家乡,来到陌生的中部,那里没有熟悉的海水,父亲脸上也没有了他熟悉的笑颜,日渐低沉严肃。m.χIùmЬ.CǒM
雨宫又想到了陪伴自己最久的网球,每次比赛胜利后,父亲脸上那罕见的笑意,一直以来那都是激励他前进的动力。而后事故之后,他在病床上拒绝向教练低头时,父亲脸上的失望之情也记忆犹新。
自他跟着表哥奔赴大洋彼岸,他与家里少有联络。不知道父亲是否还憎恶着他这个不肖子孙。
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无趣,远离城市后手机早已没了信号,雨宫枯坐了一会,目光寻到不远处坐在船尾的迹部,走了过去。
迹部景吾上了船就一直在忙,不光因为他喜爱海钓的每一个环节,更是因为担心自己闲下来会忍不住消沉。
他挑了两只鱼竿给自己和桦地,瞟到今天的客人,又拿了一根。然后便坐在船尾,开始绑线。
距离钓鱼点还有一段距离,于是他绑得很慢,时常停下来望一望大海,看一看周围的人都在做什么。
万斋叔酷爱机械,果然钻进了驾驶舱就没再出来,此次海钓其实不需要他的照料,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这条船的喜爱,也不会带上他。
桦地依然爱守着那一池鱼饵,若说他珍爱那些活鱼,也没见他往鱼钩上挂的时候有多么舍不得,真是像小孩子一样想什么是什么。
手冢的那个球童开始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像带出门兜风的狗,他失笑,索性让对方自在地玩一会,有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他再抬头时,却发现对方变得极为安静,倚在栏杆处出神。
阳光洒向海面,反射在那人的脸颊闪着细碎的波光,海风穿过他的碎发,翻起他的衣角,却吹不散眼底的忧伤。
那是脆弱吗?可是那人高挑挺拔的身躯,和锐利的眉眼又给人一种坚毅的力量之美。两种矛盾的气质,居然在他身上相得益彰。
也许是迹部出海频繁,对周遭辽阔的海景有了免疫,也可能是目及之处只有一个桦地的忠厚背影作衬托,他一时望着那个凭栏眺望的身影出了神,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对方微微转头,他才猛地惊醒,埋头装作一直在忙手里的事,脑海里却对那个充满矛盾美感的画面念念不忘。
雨宫走近问道:“我们打算往哪开?”
迹部手上动作顿了顿,没抬头:“想要钓大体积的鱼,得开远一点。”
雨宫点点头,追问:“那还有多久?”
迹部已经收敛好神色,于是抬起头,习惯地翘了翘嘴角道:“这才刚开始呢,还得一两个小时。”
雨宫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久,他是不是应该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迹部像是瞧穿了他的心思,打了个响指,叫来桦地:“你来教他钓鱼。”
海风有些大,雨宫接过鱼竿前,下意识地撸下左手的发带,绑住额间碎发。
迹部看了一眼雨宫新佩戴的那条黑色发带,状似无意地评价:“新发带样式挺酷。”
雨宫心道,还是来了,点点头:“谢谢,朋友送的。”
这条是他披头散发去健身馆的时候,真田给的。据说很早就买了,真田试戴了一次就嫌弃了,认为有损他的硬汉气质,一直扔在包里。
纯黑发带几乎毫无装饰,只在角落有一个暗红色的条纹图案,很小,雨宫还以为是品牌标志,真田可疑地脸红了一下,害得雨宫差点以为这是某迷妹的告白信物。
“那之前的那一条呢?”迹部追问。
“那一条也是朋友赠送的,这次还希望你能把他还给我。”雨宫认真地表达自己朴实无华的诉求。
船随着波浪起伏、高高低低,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浮上心头,雨宫感觉不妙。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想用那条发带隐瞒的事情。”迹部也提出了他的条件,随后眼神玩味而期待地看着雨宫,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又一个海浪拍过来,船身随波飞起、又轻轻落下,动作轻盈而妩媚,却在雨宫胃里掀起惊涛骇浪。
雨宫没能抑制住身体的本能,在迹部疑惑、随后震惊的眼神中,扒住栏杆、探出船尾——
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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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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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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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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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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