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和张玉戴上了厚厚的毛线帽子、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手上套上了厚厚的毛线手套。张玉从车库里往外倒车的时候,王升站在车库外面等她。没一会儿功夫王升就感觉到了寒冷团团地包围了他。王升猜测此时的温度大约有零下三十度左右。
王升坐进车里,车子里温暖好多,仪表盘上的各种显示灯变换着颜色,也显得那么有温度。张玉娴熟地驾车离开别墅小区,朝最近的城市菜市场开去。住别墅就这点不好:远离闹市。那么,离着与人们休戚相关的菜市场就远了。张玉说她每星期要逛一次早市的,采购一周的菜蔬果肉。
十几分钟后,车子来到一个两侧是居民楼房中间用铁栏杆和绿铁皮顶建起来的简易市场。两个人下了车,张玉把一个大大的帆布兜子交给王升,两人并肩走进市场里。
这时还没到六点钟,市场上人还不多,摆摊的三三两两的,小贩们好像怕破坏这清晨的宁静似的,人人的交谈声音都是细细小小的。
卖青菜的小贩怕菜冻坏了,在菜蔬的中央开启了加热器,隔一段距离又架上一个暖炉子。也有卖菜的夫妻两人开着一辆箱柜式小货车,掀起车后面厚重的布帘子,在车里开了暖炉,就坐在那儿等着客人上门,还不时打着盹。琇書蛧
猪肉贩子开市前的准备工作,就是将猪手蹄膀先用喷灯烤了去毛,然后就丟一旁天然冷冻去了。王升看见摊位上烤了毛的冷冻猪头正在对自己微微地笑。卖酒的也开始摆上街了,一缸缸一坛坛的,旁边立着的牌子上写着:买一斤赠一斤,买十斤赠十斤。卖二手羽绒服的也出来了,王升看了一眼觉得都是廉价货。
天色又亮了一些,买菜的众多的中老年人们开始涌进市场了,早市里沸腾了起来。王升看见不少市民牵着狗出来散步,狗身上都覆着白白的一层霜;看见卖冻豆腐的阿姨挺悍的,随手直接把豆腐摔地上,对顾客说:”看!我这豆腐能当凶器!”王升看见卖活鱼的摊儿,顾客看好哪一条鱼摊主就直接捞出来,再看那鱼,一开始还挣扎,很快挣扎的幅度就放缓放小了,表皮上慢慢结出白霜,最后不动了,想动也动不起来了。对南方人来说,东北冬季卖鱼摊绝对是个奇景,不管是啥鱼,直接给你冻成硬梆梆的。
王升看到了各种冻水果与冻梨,在神奇的东北,许多平凡食物都有不平凡的时刻。入冬后白梨放到室外,表皮就慢慢变黑,吃法是放在水里解冻一下就可以直接吃;看见了各种冷冻食品、火锅料、饮料,甚至是雪糕;还有各种硬式大列巴(俄罗斯大面包),五块钱一个,哼哼!这玩意搁在南京的湖南路上没有二十块钱你买不到!
现卖现宰的大笨鸡的摊子上,在这零下30度的清晨,一只大公鸡站在笼子上“喔喔——喔”地打着鸣呼唤着还未起床的太阳,王升想到它是在这儿等待被宰的,就觉得它也是够惨的了。王升看到了买粉条子的摊位,心里想:少了卖粉条的的摊位,这市场就没有了东北的灵魂。
卖黏豆包的摊位,白里发黄的黏豆包堆得小山一样,黏豆包是东北特有主食,黏米面子里裹着豆沙馅,据说这是过去满族人的传统食物,在冬季制作,做好了直接冻住保存。
卖包子馒头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队,随着摊主的每次揭盖,每次都水气裊裊,白雾缭绕冲天,伴随着一股面团的甜香。
王升站在一位卖冻海鲜的摊位前,死死地盯着卖海鲜的摊贩儿,这位卖海鲜的老哥穿搭得跟圣诞老人似的。王升咬牙切齿地说道:“狗日的朱彤,别以为你带上了胡子我就认不出你了。今晚上六点,咱们‘福满楼’见。”
。。。。。。
坐在回家的车里,王升惋惜地对张玉说道:“一位堂堂的车间主任,一位技术过硬的大国工匠,竟然落魄到蹲菜市场了——这就是我的家乡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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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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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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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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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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