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静寂。
时不时能听见几声野兽的嚎叫。
丛也跟着星图上所指示的方向往前走。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
老痒的喉咙里发出粗喘,胸口上下鼓动,像是破旧的风箱被人拉响。
丛也又看了一眼吴邪,吴邪的头上也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发白。
“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吧。”
丛也说道。
吴邪汗湿的睫毛下一双亮闪闪的眸子看着他。
老痒顿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如果这一趟只有他跟吴邪,他早就开始抱怨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脸看上去比吴邪还嫩的年轻人,他就是不敢埋怨。
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威严。
“怎么了?”
察觉到吴邪一直在看自己,丛也偏过头去问他。
吴邪抿唇笑着摇头。
他在丛也的身边坐下,从后面的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水壶递给丛也。
丛也推了回去:“我不渴。”
他走了这么长时间,呼吸都没发生变化。
吴邪不禁在心中惊叹他的体力。
山里的夜晚寒气惊人。
老痒刚打算点起火堆,就立即被吴邪按住了手。
吴邪表情严肃:“这里全是树和草,烧起来了不得了!”
老痒:“我刨个土坑点着,不会有事儿!”
吴邪有了些犹豫。
丛也出声:“别点,火光在山里很明显,夜晚的林间巡逻队会发现。”
老痒这才把打火机收回去。
吴邪惊讶:“还有巡逻队啊?”
丛也点头:“这么大的一片原始丛林,当然会有巡逻队。”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手电筒的光芒从远处射过来。
丛也一把将吴邪和老痒按趴下。
他们伏低在草丛间,屏住呼吸。
手电筒的光芒在他们的四周扫射。
隐隐的对话传入他们的耳朵。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这里有声音?”
“应该是你听岔了!”
“不可能!”
“那就是动物的声音。”
“动物……”
“好了好了,你不困啊!我们抓紧点儿巡逻,待会儿好回去睡个觉。”
“你天天就知道睡觉!”
“精力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啊!”
“……”
脚步声逐渐远去。
手电筒的光芒也消散在夜幕之中。
吴邪微微抬眸,正巧能看到丛也的侧脸。
他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丛也的衣摆。
丛也看向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
吴邪疑惑,那些人不是都走了吗?
脚步声重新回来。
“还真没人?”
“都跟你说了没有!”
“好了吧!这下总放心了?”
“走走走!回去吃点儿热乎的好睡觉!”
“……”
吴邪和老痒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俩刚刚差点儿就出去了。
没想到这些看起来粗心大意的汉子,竟然也会使诈引蛇出洞。
脚步声彻底消失。
丛也松开按住老痒和吴邪的手。
他们从草丛之中站起来。
“差一点儿就露馅了!”
老痒心有余悸。
吴邪笑了一下,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去看丛也时,突然浑身汗毛直立。
丛也的身后紧贴着一道黑影。
吴邪瞳孔放大,他们没有打开手电筒,林子里太黑了,他看不见那道黑影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丛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像是被挟持了一样。
张起灵皱了皱眉,抿着唇瓣,神态不像是担忧,倒像是不满。
吴邪意识到了这一点,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平缓了一些。
一个硬物抵在了丛也的腰窝上,一只大手箍住丛也的腰侧,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声音连着热气扑在他的耳朵和脸侧。
“打劫。”
这人粗声粗气地说道。
丛也还没开口,吴邪就立即出声:“你要什么?”
丛也瞄了一眼吴邪那傻瓜。
身后那人在他的耳边低笑了一声。
鸡皮疙瘩突然从丛也的耳后根的位置浮起。
他一个胳膊肘顶在身后那人的胸膛上。
那人闷哼了一声,箍着他腰的手收紧了些。
“劫色!”
吴邪脸色变了变。
他很清楚他们队伍之中最有姿色的人就属丛也了。xǐυmь.℃òm
丛也只说了两个字:“松手。”
身后那人无奈地咂嘴,到底还是担心丛也生气,松开了手,懒洋洋地从他身后走出来,身影暴露在了月光之中。
吴邪摸不清楚状况,茫然的目光在丛也和眼前这个一身黑的怪人之间来回移动。
“黑瞎子你是不是想死?”
丛也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根,声音淡淡的。
黑瞎子勾起嘴角,“怎么死?我想自己选择死法。”
丛也冷哼一声。
黑瞎子摸着下巴,那一身的匪气和痞气扑面而来:“我选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吴邪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什么。
现在的他堪称雷达。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悍匪,而是情敌!
丛也知道他嘴贫,问起正事:
“你怎么来了?”
黑瞎子把家伙收起来,插入大腿上的枪包里,他硬生生地挤入了丛也和张起灵之间,一只手搭在丛也肩膀上,另一只手搭在张起灵肩膀上。
一脸乐呵呵:“咱们三口之间,我怎么放心你和哑巴单独出来呢?那我这个一家之主多担心啊?”
丛也反问:“你是一家之主?”
黑瞎子立即转变口风:“不不不!当然你是一家之主了!”
黑瞎子凑近了丛也,压低声音:“放心吧,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做好了,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丛也嫌弃地把他推开。
黑瞎子这人说话不长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这么多年跟黑瞎子相处,丛也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但有时候还是觉得腻歪。
“多残忍啊,我不远万里来找你,你连感动都没有?”
黑瞎子长长地叹了一声,整个人都被失望笼罩,蹲在地上长吁短叹。
丛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黑瞎子情绪反复无常,比来了月经的女孩儿都让人难以捉摸。
如果不是确认黑瞎子性别为男,有时候丛也真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起来。”
丛也踢了踢他的脚踝,“走不走?”
黑瞎子仰起脸:“你不是不想让我跟着嘛?”
丛也一个头两个大:“你天天戏能别这么多吗?”
黑瞎子嘿嘿一笑,又嬉皮笑脸地搭上他的肩膀:“不能!有我在身边难道不有趣吗?”
丛也哼了一声,没有否认,被黑瞎子死皮赖脸地搭在往前面走。
吴邪看着那个在夜晚都要戴着墨镜装逼的男人,目瞪口呆。
闷油瓶算什么?
眼前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劲敌!
月光下。
勾搭着丛也的黑墨镜男人回头,朝着吴邪勾起了唇角,做了一个鬼脸。
吴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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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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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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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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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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