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想要知道丛也的回答。
他的身边是同样没有再前进的二月红。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停下脚步。
某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的情绪在心中慢慢发酵。
丛也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将副官暗恋张启山的事情说出来。
他可不敢保证齐铁嘴这大嘴巴会不会出去乱说,避免伤了副官的小心脏。
“没事儿,就是随便问问。”
丛也随口糊弄他。
齐铁嘴不甘心了,使命揪着话头要一个真正的解释:
“我才不相信你是随口问问,说呗!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丛也被他摇晃着肩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敷衍他:“就只是问问男人之间的事儿。”
齐铁嘴松开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怪异的眼神给丛也看得心里发毛。
“干什么这么看我?”
丛也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脚步,距离齐铁嘴远了些。
齐铁嘴眯了眯眼睛,又跟着他一起走,丛也拉开的距离又被他给填补了。
“你这么问,该不会是你……”
他不断地凑近丛也,丛也不断地把脖子往后伸:“我怎么了?”
“你喜欢男人?”
齐铁嘴得出了他的结论。
“……”
血口喷人啊!
丛也闪电般地站起来,举起了三根手指:“我丛也对天发誓,我绝不是男同!”
说他喜欢男人,是对一个直男最大的侮辱。
齐铁嘴被他这么大的反应搞懵了一瞬间。
男同?
他嘴里嚼着这两个字,结合语境,猜测应该就是男人喜欢男人的意思。
他强行将自己心里莫名上泛的酸涩压下去,真诚地发问: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倒像是被戳中了心思急着反驳一样。
“……”
丛也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是哦!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丛也重新坐在他的小板凳上,啃着鹅肉:
“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才反应比较大!”
齐铁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丛也和齐铁嘴之间的话头落到地上。
两个人都没有去捡。
存心想要让这个话题过去。
丛也大眼睛四处乱看,一下子就瞟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师傅!”
丛也把烧鹅重新从齐铁嘴手里抢过来,朝着二月红跑过去了。
齐铁嘴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嘴巴向下一撇,朝着二月红的方向看去,眼睛酸得都要红了。
“师傅,吃烧鹅!”
丛也看了一眼二月红身边的张启山,大发善心:
“佛爷也尝尝?”
张启山的目光钉在他的脸上许久,摇了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吧。”
丛也想想也是,张启山体力强悍得非人哉,一天不吃都察觉不到饿,更别提一顿不吃了。
丛也于是看向了二月红。
不知道是不是丛也的错觉,亦或是这里的灯光太过昏暗,照得二月红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他嘴角的笑容都像是强撑起来的一般,“我也不饿,你吃。”
二月红的视线在触碰到丛也的眼睛时,像是触电一般地挪开,落在丛也衣角上的牡丹纹上。
只看一眼他都觉得眼睛发酸,心里心虚,丛也的眼睛像是一面镜子,能倒映出他的心里丑恶的想法。
二月红匆匆走去,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丛也站在原地,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师傅这是怎么了?
转念一想。
二月红可能还没从红家先辈身亡的消息里走出来,这个解释很好地安慰了丛也。
丛也回到了自己的小板凳上坐着。
齐铁嘴也不理他了。
丛也戳了戳他的肩膀,齐铁嘴像是拍灰尘一般拍了拍被丛也碰过的地方,然后往旁边挪了一米。
丛也:“……”
这是在干什么?
上演《刚刚的我你爱搭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是这出戏码吗?
丛也放弃了勾搭齐铁嘴,一个人啃完了一整只烧鹅。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
这是他们自己不要吃的,绝对不是他丛也吃独食。
吃饱后,就要开始考虑睡觉的问题了。
这里只有矿工的铁架床可以休息。
由不得丛也讲究。
他还是认真地挑选了一个看上去最干净的,虽然灰尘较多,但是总比不知名的液体看着要让丛也安心得多。
等齐铁嘴把脑袋转回来的时候,原地哪里还有丛也的影子。
齐铁嘴目光一扫,捕捉到了躺在铺子上睡得香甜的丛也,顿时气急,差点儿仰倒。
他把地板跺得地动山摇,选了一个距离丛也最远的铺子。
躺下闭眼的那一刻,齐铁嘴发誓,他绝对不要和丛也主动说话,他要让丛也意识到,他齐铁嘴可不是好惹的!
张启山睡不着,便起身守夜。
他轻拍了拍亲兵的肩膀,示意对方去睡,他来守夜。
亲兵虽然担心他受累,但是军令如山,还是去睡下了。
看着房间中央燃起的火堆,张启山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不久前丛也的话。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刻意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停下脚步等待丛也的回答,又为什么会在丛也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心里的压抑和愤懑无法抑制。
究竟为什么呢?
庸人自扰不是张启山的作风。
可是现在他却被这一句话干扰得睡不着觉!
张启山站起身来,他朝着丛也睡下的铺子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丛也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能这么影响他!
丛也睡得香,可能是白天累着的缘故。
他把外套垫在身下,看得出来非常嫌弃铺子了。
张启山的目光顺着他的蓬松干爽的发丝慢慢地滑到他的眼窝处。
他眉心的红痣像是针一样扎入了张启山的瞳孔,让他的瞳孔深处从此以后也摇曳着一抹浓艳的红。琇書網
张启山呼吸骤然粗重了几分,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心脏因为脑海中升起的可怕念头剧烈地跳动着。
他在干什么?
张启山身影失去了镇定从容,狼狈地回到了火堆前坐着,目光一动不动地插入跳动的火苗之中,像是刻意在忽略什么。
黑暗中,一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二月红双唇之间溢出无声的叹息。
密密麻麻的酸涩再一次将他淹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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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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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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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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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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