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考坐在棋盘前,他对中国文化极有兴趣,下棋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他却没多少下棋的心思,他扫了一眼站着面前的田中良子,想到田中良子私自做的事情,神色慢慢浮上了不满,开口质问:
“你让人做的事情瞒不过我,要是二月红出了什么事情,我要做的事情就做不了。”
他虽然没把话明明白白说出来,但是田中良子却听出了他背后的威胁。
裘德考是美国人,背靠着强大的美国,田中良子不能轻易和他翻脸。
田中良子垂着头,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她立即解释:
“请您放心,毒要三年时间才会腐蚀内脏,而在这三年内足够二月红帮我们下墓。”
裘德考盯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放心:“没有意外?”
田中良子顿了顿,她微微抬头,目光与裘德考相撞:
“几率很小。”
送给二月红的玉镯,是他们实验室实验成功的第一批物品。
玉镯浸泡在毒中多年,毒液慢慢地侵入玉髓,长期佩戴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腐蚀掉五脏六腑,而只有当镯子碎裂,毒液通过伤口进入身体,才会在一个月之内致人于死地。
田中良子的计划不会出错。
既然二月红和丛也师徒情深,那么丛也送的玉镯二月红一定会爱惜,不会存在打碎的情况。
“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发生意外。”
裘德考的眼神阴沉下来。
日本人简直就是蠢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果在取得他想要的东西之前,二月红真发生了什么意外。
田中良子死不足惜。
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日本人派田中良子过来是协助他的,不是给他添麻烦的。
田中良子:“请放心,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裘德考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心中怒火燃烧。
不满在他的心头发酵。
他讨厌自作主张的人。
……
第二次前往矿山下墓,鉴于第一次遇到的危急情况,张启山打算做好完全充分的准备再出发。
时间确定在一个月后。
半个月的时间弹指即过。
随着下墓日子的逼近,二月红去梨园唱戏的时间也缩短了些,大部分时间泡在密室里研究红家先辈留下来的信息。
丛也每天倒是活得潇洒自在。
不过长沙城这地方都被他转完了,他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儿,觉得没意思,就打道回了红府。
刚进入红府大门,就看到了陈皮正跪在通往前厅层层阶梯之下的院子里。
“哟,这是怎么了?”
陈皮有难,丛也看戏。
他手里上下抛着一个鲜嫩多汁的蟠桃,朝着陈皮走去。
他的身影停在了陈皮的斜前方,上扬的眼角吊着笑意:“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师傅生气了?”
陈皮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幽幽,在丛也追问的时候闭上眼睛,缄口不言。
丛也知道他的性格,就没期盼能从他嘴里得出答案,于是看向了旁边正擦着道路两旁精致石墩儿的小丫鬟。
“翠翠,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丛也凑近,半靠在石墩子上问道。
小丫鬟看到他的衣角抬起头,脸上带着不忿,朝着陈皮的方向努努嘴:ωωω.χΙυΜЬ.Cǒm
“还不是因为他没轻没重打碎了你前一段时间送给二爷的玉镯,府中谁不知道二爷有多珍视那个……”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掠过了一片淡青色的衣角。
“欸!”
小丫鬟手里攥着抹布,一脸茫然,怎么话还没说完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什么事情有这么着急?
看着丛也的背影,小丫鬟想起了什么,手放在嘴边做喇叭形:
“还有,我不叫翠翠!我叫翠英!”
“真是的!每次都把我名字叫错!”
小丫鬟继续擦拭着石墩子,嘴里嘟嘟囔囔。
“闭嘴。”
陈皮睁开眼,眼神刀子似的刮了她一眼。
翠英瘪嘴,余光却看到了陈皮手上多了一个桃子。
丛也的脚步停在了二月红的房门前,他伸出手推开了门。
“师傅。”
他走进去,绕过玉兰鹦鹉鎏金立屏,看到了坐在梳妆台前的二月红。
二月红似乎没料到丛也会突然闯入,神情怔愣地向后仰头看着他。
丛也的目光从他的脸慢慢地滑落在他的指尖,他十指带着细小的裂口,像是一条条红线。
桌上是碎裂成三节的玉镯,二月红正在用金丝重新将玉镯嵌连起。
“你怎么来了?”
二月红避开丛也的目光,有些紧张地用身体将桌面挡住。
丛也送给他的东西,被他这么糟蹋了。
他心中难免心虚。
丛也将二月红拉到了身后,扫了一眼断裂的玉镯,心中的不安逐渐蔓延。
他转身,目光落进二月红的眼中。
丛也心中莫名沉重,但还是说出了事实:
“师傅,有人假借我的名义,把这玉镯送了你,这玉镯一定有问题。”
二月红睫羽颤动,真相来得猝不及防,他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丛也是他徒弟,真要送东西,定然亲手交给他。
又怎么会让旁人送来?
是他太高兴了,以至于理智全失,中了这样低劣的圈套。
二月红心中陡然间空落落的,失望和羞愧同时笼罩着他。
丛也扶着二月红坐在床边,他现在顾不得细看二月红情绪的异常,只是匆忙道:
“师傅,你不要碰玉镯了,我去请九爷,让他来府上给你看看。”
转身之际,他的手腕被二月红拉住:
“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玉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相比于自己的身体,他更想要掩盖住某些事实。
丛也却不这么想,他耐心地劝说:
“对方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这个玉镯肯定不简单,九爷在日本学医最近才回来,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精通,请九爷过来看过才安心。”
他拍了拍二月红的手,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二月红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又情不自禁地飘移到了桌上碎掉的玉镯上。
玉镯有定情之意,寓意金玉良缘。
是他想多了,丛也即便是送礼物,也不可能送玉镯。
二月红皱了皱眉头,胸口闷痛。
额间冒出了一层细汗,嗓子发痒,他掩唇轻咳。
垂手之时,却彻底僵硬。
他的指缝间,有鲜血慢慢地滴落在床榻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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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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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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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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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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