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后,我再用一种比较和气的语气说道:“李工,我看到了公司里一些不应该出现的问题,比如原本不错的市场份额在缩水,还有一些不该出现的产品质量问题,产品的开发周期非常长,样品的确认流程不清晰……”
说到这儿,我故意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我这人做事是这样的,要么不做,要么做好。如果我的能力不足,胜任不了这份工作,那么我会选择离开。什么都不能做,那么我也不会白白占着这个位置,明哲保身地混日子。就不知道李工是个什么样的人?”
果然,我这样一说后,他脸上的僵硬开始融化。
不等我再开口,直接切入。
“生产部的工作,程序混乱。”他没有任何过渡,张口就说,“平时,叶总很少过问生产部这边的情况,也基本上不会插手公司的日常事务。”
“那这些都是谁在主张管理?”
“贾副总。”
当贾伟华这个名字从李庆云口中说出来时,我一点都不惊讶,这么看来我的调查方向没错。
他继续说道:“贾副总分管生产和采购、财务、物流、计划、品质、生产这些部门,也就是说公司的基本运作都是贾副总在负责。”
他的叙述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平淡,全无任何戏剧性的效果。
但这表面平静的叙述后面,我隐隐感受到了公司内部的惊涛骇浪。
之前我只知道公司的产品存在一些问题,但没想到深入调查才发现不仅仅是产品的问题。
难怪叶明远要让我去调查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要处理起来是很棘手的,而他作为公司的老板,如果亲自来处理这些事必定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到那时候公司的运营可能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而我,说白了只是公司里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要是出现个什么意外,可以随手丢弃,再换一颗新的螺丝钉就行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又开口问道:“对了,那除了由贾副总管辖的范围,你们生产部那边还听谁的?”
“工程部的呗,不过他们也得经过贾副总。”
我点了点头,总结道:“也就是说,整个生产部这边实际上都是由贾副总一个人说的算了。”
“是的。”
我又点了点头,这时李工的手机响起。
他掏出来后看了一眼,又用目光征求我的意见,我点头示意他接。
“什么……好,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挂了电话,脸上透着焦急。
“高总,家里小孩发高烧了,我得赶紧回去送他去医院,我们明天再聊吧。不好意思。”他不等我回话,就匆忙站起来。
“好的,先照顾好孩子。”
李工走后,我向后靠在办公椅上,点燃一支烟,思考着刚才和李工这番谈话。
脑子里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这些问题看似复杂,实际上可能全都和贾副总有关。
包括工程部,生产部,已经配套厂那边……
也就是说贾副总已经掌握了公司几大重要部门,几乎可以说整个明远科技都是他说了算的。
这让我感到可怕,如果真是我猜测的这样,那我们市场部总监总是离奇入狱是否也与他有关呢?
我越想越毛骨悚然,有一瞬间我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逃避情绪。
可我这一个月来听取为主,从各部门的报表、人员情况,到供货商、工厂、销售渠道,每一个环节都做了深入调查,记录了大量的各种数据和资料。
虽然对查出的纰漏决不含糊,却没有过多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以说,我已经从各方面将公司的情况了解得比较透彻了。
虽然,从根源上,我还不清楚这些腐败的原因,但不少问题的焦点都指向贾副总总。
公司里的不同势力是能够让人意识到的,但并没有公开化。
究其起因和目的,我依然茫然。
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知道如果不能从根上将腐烂的部分彻底铲除,公司的没落是迟早的事。
无论叶明远是出于什么目的让我继续调查这些事,袖手旁观不是我的作风。
我并不是一个勇猛的斗士,但不允许自己在原则的问题上模棱两可。
尽管我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甚至是困境。
但是,如同我对李工说的那样:要么不做,要么做不了走人,要么彻底改变现状。
……
下了班,我直接去了唐建的酒吧。
路上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询问我妈的情况,一切都挺好的,我爸说现在还没有安排手术,估计明天会有消息了。
我又和我妈唠嗑了一会儿,听她的语气,状态还不错,甚至还反过来宽慰我。
直到谢冬青的电话打进来,我才结束了和我妈的通话,转而接通了谢冬青的电话。
“阿畅,晚上有时间没?一起喝点?”
“听你这语气,这是遇到烦心事了?”
“哎,差不多吧,愁死了。”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口重气。
“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啊。”我开着玩笑说。
他又一声长叹,说道:“电话里也说不清,见面说吧。”
“行,我正去唐建酒吧的路上,就去他那儿行吧?”
“行,我这就去。”
等我到酒吧时,谢冬青已经先我一步到了,毕竟他开车我坐的地铁。
我们都互相认识,只不过谢冬青和唐建没有我那么熟悉,但都是朋友。
见我来了,唐建老远朝我招手:“畅哥,来啦。”
我点点头道:“哟,你们这是已经喝上了啊!”
“我也刚到不久,来坐这儿。”谢冬青拉开旁边一把椅子说道。
刚坐下,唐建就给我倒了一杯酒,笑着说:“畅哥,冬青最近遇到烦心事了,咱们可得好好开导开导他。”
“啥事啊?”我坐下来,看着谢冬青问道。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跟她接触了几回感觉人还挺投缘的,兴趣爱好也相投,可惜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进展下去,而且我感觉她没想谈恋爱。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放弃?”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倒是挺新鲜的,因为谢冬青很少被情所困,在我眼里他一直是一个工作狂。
不过在感情这事儿上,他确实是个小白。
“千万别啊!”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建便开口道,“这种情况你就该死皮赖脸,管她什么千年寒冰万年玄冰,都给她融化了。”Χiυmъ.cοΜ
谢冬青面露欣喜之色,急切地问道:“真的吗?她她万一拒绝我怎么办?”
我喝了口酒,问道:“现在到什么程度了?认识多久了?”
他不好意思地“呵呵”两声,对我说道:“阿畅,你也认识她。”
“我认识?”我一脸好奇的看着谢冬青。
她点着头说:“就是永丰地产的溪月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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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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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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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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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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