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彻底失控了,他咆哮着,再也抑制不住,一个闪身来到了七斤面前,单手如勾,对准七斤双眼猛戳了上去。
他现在的速度,比跟我和白志新打架时还要快了一倍不止,我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可我明白,这一下换做是我,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的。
好在,控制我身体的是七斤残魂,他凭借对三岁的了解,提前挑起木刀,挡下了三岁这一手。
与此同时,七斤手腕翻转,木刀在他面前画了个半圆,挑着三岁的手,四两拨千斤,架在了三岁的脖子上,猛地挥刀,将其头颅一斩而下。
这一手速度也很快,比起三岁不放多让。
更重要的是,七斤根本就没用力,只是一个刀花,就让三岁人首分了家。
可故事从不可能以如此潦草的方式收尾,三岁的死人头侧飞出去,兜了个大圈,奔着七斤的后腿扑了上来。
七斤冷哼一声,后脚画圆,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踏出了三清震鬼步罡,逼迫三岁死人头无法偷袭,又拉进与三岁鬼煞之体的距离,左手封住三岁鬼脉,右手高高抛起木刀。
借着空挡,七斤用右手食指在三岁肩膀自上而下,画了一道避气符,虽无法对三岁造成什么伤害,却能封住他一条手臂,最大程度削弱了三岁的战斗力。
与此同时,七斤就像一位颇有经验的前辈,在心中对我讲解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说,作为人类,哪怕拥有道术,一样是肉体凡胎。
大多时候,我们遇上的鬼魅妖邪都会比自己强上很多。
遇到这种情况,硬碰硬只会以卵击石,我们应该学会避其锋芒,哪怕无法对它们造成什么伤害,也要先想办法削弱它们的战斗力,再找机会一击毙命。
而现在,三岁人首分离,因为宽刃木刀的纯厚道气,它无法愈合,再加上自己封住了它一条手臂,接下来的战斗就简单多了。
待七斤动作做完,抛掷空中的宽刃木刀也落了下来,被他一把接过,正赶上三岁趁机报复,用另一只能动的手臂对准七斤的脑袋抓了过来。
七斤一个弯腰,手持宽刃木刀,自下而上,又是一刀,三岁手臂应声而落,被七斤一刀插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短短两个回合,三岁这只让我们十分畏惧的鬼煞就失去了一大半的战斗力,可七斤却依旧不打算放过他。
只见七斤动作飞快,用右手在左手掌画了一道三阳避邪破煞掌心符,趁三岁不注意,一个回手,重重抽在了三岁的脑袋上,把那颗死人头给抽飞出去了多老远。wWW.ΧìǔΜЬ.CǒΜ
三岁吃痛,发出了今晚上的第一声哀嚎,响彻云霄。
七斤顺势松开三清震鬼步罡,一个跃起,爬上了三岁的鬼煞之体,左手截剑指,死死抵住其鬼脉,大叫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地府接受责罚,倘若你执迷不悟,我就废了你的鬼脉,让你魂飞魄散,再无三岁。”
远处滚落在地的死人头三岁挣扎着飘了起来,死死瞪着七斤,沉默不语,仿佛在权衡利弊。
我和三十二都很奇怪,三岁这只杀了不下十几人的鬼煞,真的会悬崖勒马,甘心下地狱吗?
当然不可能,他已经坠了魔,一心害人,就算是和七斤同归于尽,也不可能乖乖听话的,因为他是三岁。
七斤皱紧眉头,没敢放松一丝警惕,却还是出意外了。
他突然发现,三岁的身体好像涂了强力胶水一般,牢牢粘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身下本该冰凉刺骨的鬼煞之体,突然有些热。
那不是错觉,因为没过十秒,那种温感就变得滚烫起来,让七斤流了一脑门的冷汗。
“坏了,中计了。”七斤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我和三十二解释,“三岁将计就计,用鬼煞之体为代价,诱导我与其贴身肉搏,想来个鱼死网破。”
听他这么说,我心脏砰砰直跳,差点没吓坏了。
按照他的意思,三岁已经放弃鬼煞之体了,想聚集那些蛊虫和煞气的力量自爆,把我们全都炸死,他则带着这颗死人头逃离赵家村。
这样做虽然会损失大半煞气,从鬼煞之体跌回横死鬼,可只要他还能害人,那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我们呢?
远处的白志新刘耀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我和三十二被困在了我自己的身体里,唯一能扭转一切的七斤还被粘在了三岁的身体上。
如果三岁真的自爆了,我们百分之一万会被炸死,到时候都不用我们从三七迷茫中醒过来,就会被三岁吃的一点不剩,成为他的养料。
“七斤道人,快想办法啊,我们不能死在这。”我是真的着急了,也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自救的可能,只能祈求着七斤还有办法。
七斤紧皱双眉,努力挣扎着,却还是无济于事。
他的皮肤,或者说我的皮肤,已经被即将自爆的三岁给烫的通红,隐约间,还有某些疼痛传进了他的五感,让我和三十二都感受到了那股热辣,好像在拿打火机烤我的肉,叫我苦不堪言。
“七斤,你没想到吧,咱们在过去的大半年里交手了无数次,我了解你,就和了解我自己一样。”远处的三岁死人头见七斤挣扎无果,十分畅快,便嘲讽道,“你小子优柔寡断,哪怕是残魂也改不了这个特点。我知道,你之前对我没有杀意,可你别忘了,我无时无刻不想弄死你,让你给大江陪葬!哪怕是拼上我的鬼煞之体,拼上我的一切,我也要杀了你,杀了你们这些自命为正道的伪君子!”
三岁癫狂了,他一颗死人头在空中上下起伏,仿佛在大笑,却七窍流血,透着两个血窟窿,瞪着我们,冷声道:“七斤,你不配跟我和大江做朋友,如果当初被挖心掏肺的人是你,那该多好啊,我和大江长大后,会毫不犹豫为你报仇,杀了赵家村的所有人,没谁会阻止我们,你在我们这里,还能落得一个兄弟名声。”
事已至此,七斤也笑了,他声音还是那么轻,透着古井不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是吗,三岁,你怎么知道大江活下来,就会和你一块报仇了?或许,他更愿意站我这边,阻止你去当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给我住嘴!”三岁怒了,他听不得一句关于大江的话,便冲我们怒吼道,“你不配提他,你该死,你比所有人都该死,都给我消失吧!”
“不好意思,你们之间的破事我没兴趣管,但我们家林之中,不能死。”
一个冷漠的女人声音凭空出现,传进了我们的耳朵里,让我和三十二大喜不已,也让七斤松了口气。
不错,这次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红娘。
只见她从院子的某个阴影里走了出来,云淡风轻,好像行走在自家庭苑一般。
“你是谁?”三岁的死人头有些震惊,从没想过在自己笼罩的赵家村里,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红娘依旧是那般寡言寡语,轻一跺脚,三岁鬼煞之体的附近便涌出了成片血浆,侵蚀了鬼煞之体,我们和七斤也终于解脱,不至于被烫掉一层皮。
三岁大惊,他慌忙催动鬼煞之体加速自爆,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把尖刀锁魂链贯穿死人头,狠狠扎在地上,疼得他再次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
另外一头,七斤终于恢复自由,忙狂奔几步,辗转腾挪间抽出了宽刃木刀,高高跃起,一刀从三岁鬼煞之体的脖颈处扎了进去,透体而出,硬生生阻止了鬼煞之体的自爆。
七斤不敢大意,为了避免意外,他手握宽刃木刀,死死固定着鬼煞之体,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煌煌天威何处寻,阳光尽灭八怪云,天地雷极阳欲动,八宝五雷罚恶魂,火灼一切阴恶物,妖邪鬼魅化凡尘!”
七斤道人咒语念动飞快,同时用画了掌心符的左手大拇指掐中指第二指节,形成引火势,抵在宽刃木刀刀柄之上,大呵道:“火起!”
一股阴间特有的阴火从宽刃木刀中席卷而来,仅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吞噬了整个鬼煞之体。
远处三岁的死人头惨叫着,这边的鬼煞之体使劲的扑腾着,可七斤这一刀讲究很多,硬生生插在了鬼煞之体的鬼脉上,让他一身鬼煞之气凝聚不起来,只能成为阴火的燃料,无法挣脱。
这回,三岁败了,蛊王死在了我和白志新刘耀的手里,蛊虫死在了刘耀的黄皮子口中,鬼煞之体败给了七斤,死人头败给了红娘。
他输的很彻底,因为死人头被红娘的锁魂链尖刀贯穿在地上,魂魄震颤,又没有鬼煞之体的庇护,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魂飞魄散,这是他无法摆脱的下场。
换句话说,赵家村的恩恩怨怨终于在我们一天一宿的折腾下,画上了句号。
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人再也没有了复活的机会,就连七斤,也会随着三岁魂飞魄散,消散于世间。
当年从人贩子手里逃脱出来的孩子们,终归还是没逃脱命运的安排,全都死在了赵家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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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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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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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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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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