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暗自苦笑,这都哪跟哪啊,白志新这么没礼貌的吗,见人就这么说话?
还没等我不快,小白就皱了皱眉头:“哥,你说啥呢,大叔挺好的啊,这次知道你要来,还跟我一块准备了晚饭等你呢。我说你在山上闭关了两年,是不是糊涂了,哪有你这么说人的?”
“我这么说不对吗?”白志新冷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哥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月收入多少,有车有房吗?”
“我……我是入殓师,月收入六千多点,没车没房。”被他这么一问,我下意识的回答了起来,直到说完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这问题怎么好像丈母娘看女婿呢?
“入殓师,那就是近水楼台了呗。”白志新又是冷笑了一下,指着我说道,“我妹子管你叫大叔,那我估计你得在四十左右了,这个岁数没车没房,还想跟我妹妹谈恋爱,我这个当哥的第一个不答应!”
“哥,你想哪去了!”小白苦笑了一下,把白志新拽到了沙发上坐下,“大叔只是我对他的一个称呼,他今年二十七八岁,哪来的四十,再说了,他是我同事,脾气秉性很合得来,算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误会解开了,我说这白志新为啥一见我,就跟有八辈子大仇似的,感情是以为我和小白在谈恋爱啊,这脑回路可太优秀了,该不会他们这些个出马仙,都这么会瞎寻思吧?
听明白了小白的话,白志新也是一愣,随即脸红了,忙起身掏出烟给我递了一根,还是软中华呢:“哈哈哈,误会误会,我还以为你是我妹子的男朋友呢,寻思给你个下马威,不好意思哈!”
他这一笑,刚才的强大气场消失了,书生气也减退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好接近多了。
人家都给台阶了,我当然不会不给他面子,便笑着接过了烟,谁知道这哥们凑到了我耳边,半开玩笑的小声说道:“哥们,我看你挺不错的,和我妹子当朋友行,记住一点,千万被泡我妹妹奥,要不然我这个当大哥的,一定会过来教育你!”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跟你妹妹充其量就是好朋友,别这么小心翼翼的了行不,你该不会是个妹控吧?”
白志新眨了眨眼睛,表情没变,只是脑袋上的血管凸出来了,还怕自己妹妹发现,便伸出了手,笑意吟吟的说道:“林哥是吧,你好你好,我叫白志新,初次见面多有得罪,见谅哈。”
说实话,白志新脑门凸出的这条血管已经在警示我了,他这一伸手不可能会有好事,可没办法,这哥们背对着小白,小白又不知道他的异样,只是满脸期待的望着我,想让我交下白志新这个朋友。
于是我在心中长叹了口气,伸手和白志新握了握:“你好……”
我刚说了俩字,这白志新就偷偷使坏了,手上的力气越加越重,就好像一个大钳子,握的我手生疼。
好家伙,就算是泥菩萨也得有三分土腥气吧,你白志新一个劲的给我下马威,处处使绊子,我还能忍着吗?
答案是否定的,于是我也偷偷在手上用了力气,和白志新硬刚上了。
就这样,我俩劲越来越大,大到对方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表情也跟着变了形,直到小白发现了不对劲,把我俩强拉硬拽着分开,这事才算完。
说起来挺好笑的,可那就是我和白志新的第一次相识,当年的我怎么可能知道,眼前这个有些书生气的妹控,会是我此生又爱又恨的死对头,直到老了都放不下……
饭桌上,我们仨吃着小白亲自操刀的大鲤鱼,不得不说,水平有点差,味道不怎么样也就算了,那鱼鳞都没刮干净,真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吃饭啊,还是在数鱼鳞。
“老哥,你这次来,打算住多久啊,之前闭关那么长时间,不会又突然消失吧?”
白志新摇了摇头,对小白和我说道:“这次出关就不用再待在山上了,我岁数挺大的,也该找个地方落脚,安安稳稳做点买卖了。”
“买卖?”我瞧了瞧这白志新,该不会他想开个书法店吧。
“对啊。”白志新用筷子从嘴里夹出了四五片鳞片,“我和刘耀商量过了,就在奉北租个小门脸,专门给人看事,顺便防着点心怀叵测之人惦记我妹子。”
我皱了皱眉,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吧,在这内涵谁呢?
不对啊,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刘耀?”听到这个名字,小白的脸上满是无奈,“你跟谁开店不行,为啥非得跟他啊?”
“妹子,不是我说你,刘耀这人挺好的,从小就跟我在山上长大,拜的一个堂口,供的一路仙,往远了说,那是同门师兄弟,往近了说,这就是发小,你能不能别这么反感他?”
“他追我的事你不知道?”小白翻了个白眼,“从高中追到我大学,天天拼了命的想当你妹夫,幸好这两年和你一块上山闭关了,我也清净了两年,好不容易快忘了他,你又提起来了,烦不烦呐?”琇書蛧
“他有什么不好?”妹控宗师白志新,似乎对刘耀这个人特别有好感,“人家刘耀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家境好,人也幽默,哪不比那四五十岁的大叔强,要车没车,要房没房,自己住哪都是问题呢!”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白志新,你内涵我老半天了啊,我说了我没追你妹妹。”
“你怕啥,我又没指名道姓。”被我点破,白志新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是啊,就差报我身份证号了。”我夹了一大块带有鱼鳞的鱼肉,放进了白志新的碗里,“快快快,吃两口你妹子亲自给你做的鲫鱼,这要是我妹子,我得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骨头都得咽下去。”
“这……”
白志新看了两眼那鱼鳞,似乎是没有勇气全都咽下去。
开玩笑,就算你是名气大到不得了的出马仙,吃你妹子这鲫鱼,一样得划着嗓子。
“真看不出来啊,你俩今天是第一天认识吗,我总觉得你俩在呕气呢,都多大的人了。”小白见我和白志新如此,一时之间也忘了刘耀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了。
“妹子啊,咱妈催我找对象了,也让我给你挑一个好的,刘耀人真不错,你多考虑考虑。”只可惜,白志新似乎就是传说中的话题终结者,小白刚好一点的心情,转瞬间被他给搅和了个稀碎。
“先不谈这个了。”小白没啥心情谈刘耀,便转移了话题,“老哥,你说你想在这租小门脸,咱妈同意吗?还有,之前你一直在山上,现在突然来奉北了,会有人找你看事吗?”
“这就不用操心了。”白志新苦笑了一下,“咱妈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非常支持我,想给我在这里直接买一个门脸的,只是我没同意。还有,我来奉北扎根落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打算的,黄世荣黄老板你知道吗,他会给我在奉北的上流社会介绍阴活儿,现在就有一份了,我打算明天去看看。”
阴活,是出马仙和阴阳先生这一行的行话,具体的意思可以理解成妖邪鬼魅害人之事,早在之前王潘明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字眼,现在简单讲解一嘴,后面就不多讲了。
书归正传,大概是我当收池人也有一小段日子了,一听起白志新说阴活,我下意识身子一紧,脑袋里走马观花般过了一遍之前经历的那些故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呦喂,林哥,你这反应不太对劲啊,咋地,也算一丁点行里人,知道阴活是啥意思?”白志新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我,一见我有反应,立马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跟你说了,大叔也是行里人。”
“是吗,哪门哪派啊,南边的还是北边的?”
这白志新好生了得,一开口全是行里黑话,所谓的“南边的还是北边的”,对应的正是这一行里出了名的词汇——南茅北马,意思是以南方茅山为首的阴阳道术一派分支和北方以出马仙为首的东北龙门派分之。
要真是说起来,所有出马仙都是北边的,也包括跳大神和收池人这些个分之。
不过,王潘明那个王家弟子就是属于南边的。
只不过啊,现在这世道,所有的派系分支都在逐一淡出人们的视野,南北规划也就没那么清晰了。
要是放在以前,我这种北方的收池人,不论如何也不会和王潘明这样的南方王家有什么联系,甚至朋友都没得做。
小白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拒绝,好像是同意了,便直言不讳的说道:“大叔是北边的……”
白志新伸手示意小白住嘴,转头对我问道:“哪门哪派,得自己说,你师父没教过你啊,让我妹子说算怎么回事,你俩又不是一家的。”
真就放不下这个话题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是北边的,收池人,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一行。”
本来白志新还挺放松的,似乎没把我的身份当成多大的事,可就在刚才,他听见我说的是收池人这三个字,立马就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收池人?”只听他问道,“你是奉北老姜头教出来的徒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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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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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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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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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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