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婆婆就在外人面前横,回了家关起门来,也就没那么强硬了。”蔡腩不太想提她儿子的事,便找出了茶杯,给我和小白一人倒了杯水,“还是说说德才吧,你们想问我什么,我知无不言。”
我点了点头,问道,“蔡姐,你最早发现你丈夫温先生不对劲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两个月前的一天早上,他睡醒了以后,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拎不清,跟疯了似的。”
“在那之前,你们家发没发生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我想想……德才和他的兄弟们吵过一架,具体原因我问过,德才不告诉我。”
“那在温先生不对劲以后呢,你发没发现你哪里不对?”
“我?在德才疯了以后,我一直在照顾他,虽说儿子被婆婆接走了,让我省心了不少,可我还是觉得很累,心力交瘁,这算不算不对劲?”
“你之前和我说起过,你婆婆让你做点好吃的给温先生,是吗?”
“对,我印象很深刻,她过来接走我儿子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做点好吃的给德才,我当时还没听懂这话是啥意思,所以一直记着。”
我和小白对视了一眼,看来啊,温德才被抽走魂魄的事,跟他老妈和兄弟们脱不开关系,至于这蔡腩,她的魂魄很有可能是一并被抽出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按理来说,你不知道你丈夫的死和你婆婆有什么联系对吧,为什么你说他是你婆婆害死的?”
“我确实不知道,可是德才疯了的时候,我想带他去医院或者去哪看看,我婆婆和德才的兄弟们拦着我们,不让去,所以我一直认为,德才的死是我婆婆间接造成的。”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直言不讳,“你知不知道,这十里八村的,有没有哪家哪户是那种有真本事的高人?”
“这边?”蔡腩眨了眨眼睛,“有的,我婆婆跟我说过,这东店村里就有一位高人,叫刘瘸子,可他具体是什么门路,我也不太清楚,本来我打算偷偷找他查我丈夫的死因,这不是你们来了吗,就没找。”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幸好你没找啊,十有八九就是那孙子搞的鬼,你要是真找到了他,不就是羊入虎口么?
“林师……老林,你知道我丈夫真正的死因吗,哪怕是一个猜想也行,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是因为什么脏器衰竭死的。”
眼前的蔡腩一心想着温德才,确实是一位好妻子,面对这样的人,我似乎也没什么必要瞒着她:“你丈夫的死因,可能你听着比较邪乎,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死因的可信度最少在八成以上。小白,你跟她讲吧,我有些累,出去抽根烟。”
小白点了点头,跟蔡腩讲起了我们之前的构想,而我,也顾不上蔡腩有多惊讶了,自顾自的走出了门口,点上烟,感受着午夜乡村中特有的田野气息,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我现在能知道的有用消息不算太多,一方面是蔡腩婆婆这边,她和自己那两个儿子的举动很怪异,外加上之前温德才和他兄弟们吵过架,紧接着他就疯了,以及在这之后,温老太太的反应全都不合常理。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的话,那就有意思了,温老太太在殡仪馆和医院闹事,大有一种贼喊抓贼的意思。
另外,那个刘瘸子既然是从温老太太的嘴里说出来的,估摸着,动手的人,十有八九是他,那这条脉络线就清楚了,只需要去验证并找出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就行了。
“老林,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真的找出了杀人真凶,又该怎么办呢?”
三十二的问题让我沉思了一下,却又在无意间,看见了自己腰间的酒壶,那是老姜头的,于是我苦笑着回答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这样逍遥法外,先把蔡腩的一魄夺回来,其他再说吧,有邪门歪道在偏远山村祸害人,我来了,不让老姜头的收池人名声落空,就足够了。”
再次回到屋里,小白已经讲完了我们的构想,好在蔡腩知道我们的职业,外加上之前我问过一嘴刘瘸子的事,她也算早有预料,没有多少的震惊,只是有些不解。
在她看来,她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丢了一魄呢。
等等,丢了一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小白问道:“小白,你说魂魄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那是肯定的啊。”小白想也没想的回道,“要不然三魂七魄怎么可能是一个整体呢?”
“那,咱们以蔡姐为引,是不是可以找到她丢失的那一魄在哪?”
“这……理论上应该可以,可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收池录上提到过一个简单的办法。”我转头对蔡腩说道,“蔡姐,我们需要你配合,先让你魂魄完整,温先生的死因也会有进展的。”
“真的是那个刘瘸子干的吗,是她害死了我丈夫?”蔡腩皱着眉头,冲我问道,“我丈夫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啊,为什么他要害我家?”
“别多想了蔡姐,我们才刚过来,还什么都没查到呢,只是构想,没有证据。”我安慰道,“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有个始末缘由的,满天的神佛管这叫因果,说我们这辈子被人欺负,其实是上辈子欺负过别人,从而遭到的报应,可实际上呢,我们活在这一世,对前一世没有记忆,所以在我们看来,就只是被欺负了这么简单,你说这公平吗,又能去哪说理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就是要害我丈夫?”蔡腩有些愤怒,“毫无理由?”
“不清楚,所以才会有我们的存在,会脑袋削个尖似的过来调查真相,告诉你一个比温老太太还靠谱的真相。”我望着她,尽最大可能保持着态度诚恳,“蔡姐,请你相信我们,如果真的有人用这种方式害人,我们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些害人者在暗处,觉得他不会遭报应,那就让我来去当他的报应!”m.xiumb.com
我这话触动了蔡腩,只见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老林,我相信你,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从你在医院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靠谱,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躺炕上,闭眼睛睡一觉,其他的我们来。”我转头对小白交代道,“小白,抄家伙,咱们等会要出去一趟。”
蔡腩照做了,我则去打开了我的行李箱,掏出了全部的收池五符,这是最容易练习的术法了,所以我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画了好几百张。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师父教导,我仍是入道了,而且修行有一个缓慢的进展。
之前我感觉不出来,可后来三十二与我共生后,我便发现,我现在的开字符,已经可以帮我开半个多小时的眼睛了,比起之前的二十多分钟,也算是有了很大进步。
“咱俩先把眼睛开了,引路灯笼也拿着,可以保证咱俩安然无恙,就当做个双层保险。”
我把开字符挑了出来,给自己和小白一人分了十张,五六个小时的量,今晚上应该够了。
只见小白点了点头,将九张开字符揣在了兜里,又把手中剩下的那张晃了晃,问道:“咋用啊?”
我苦笑了一下,忘了这符跟道家符不一样了,便接了过来,贴在她脑门上后,轻声念道:“开字收池,急急如律令!”
随后,我也给自己开了眼。
“别吓着奥,我要把我家的仙请出来了。”我对小白一笑,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小白这丫头一直不知道三十二的事,但也明白,我既然这么说,肯定不是无稽之谈,便也点了点头,
“蔡姐,你一定要闭好眼睛,别睁开,要不然容易破功。”我又对蔡腩交代了一句,直接开口道,“三十二,出来。”
“来了。”三十二跟我心意相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便直接从我体内飞了出来,轻微的嚎叫了一声,煽动翅膀扑在了蔡腩的身上,消失不见了。
“妈呀。”就算做了心理准备,小白还是被吓了一跳,“这啥东西啊?”
“咋这么没礼貌呢。”我介绍道,“这是我家的第一位仙,名叫三十二,是一只类人蛾。”
“类人蛾?”小白眨了眨眼睛,“还真没听说过这东西,对了大叔,你现在是怎么个意思啊,怎么让那小家伙扑蔡姐身上了。”
“多亏了三十二,要不然,我还真就无计可施了。”我靠近了躺着的蔡腩,问道,“蔡姐,你不想多想,放轻松,感觉自己已经睡着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蔡腩的声音有些微弱,“我看见了一座山,是村外面的南山,那下面有个房子,里面有陶罐,好多好多的陶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陶罐里有你丢失的那一魄吗?”
“我在这,还有德才,他也在这。”
“好,蔡姐,你很困了,先睡一觉吧,等你醒过来,你的魂魄也就齐全了。”
说罢,三十二从她的体内飞了出来,又落回到了我的身上。
“大叔,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肯定的啊,要不然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顺手从行李上拿出了响马鞭和引路灯笼,点着后,对小白说道,“走,咱们去抢回蔡姐的魂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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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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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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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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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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