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一直逼问他,他就是不肯实话实说,还满嘴胡说八道。再后来,我好像就记不清了。”
“那就对不住了,穆公子,你若不肯实话实说,我只能暂时先将你关押起来,再问过凌王殿下。你也好好回忆回忆,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敢抓我?你有什么资格?”
“奉旨查案,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我说过,人不是我杀的。”
“是不是你杀的,恐怕你说了不算。从你将驿站里所有的弓箭全都收走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有了包庇的嫌疑。”
“我只是想要物尽其用而已。”
“你分明知道这些弓箭出自于铸剑山庄,你还隐瞒不报,企图窝藏物证,你还敢狡辩说自己不知情?”
“即便是又如何?我就是不想让你沈峤这么快破案。”
沈峤笑笑:“原本,我还真的没有线索,还得多谢穆公子你。只要你供认出这弓箭的主人,这个案子我就破了。”
“我真的记不清楚了。”穆锦苼理直气壮:“就连后来我们究竟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
沈峤又扭脸问隔壁牢房:“适才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你可听清楚了?”
那人迟疑着摇了摇头:“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挺低,我只听到死的那人说凌王殿下什么的,还说养兵、篡位。
然后这位公子就威胁说要杀了他,他问是不是凌王殿下派来的?还有什么卸磨杀驴,反正骂骂咧咧的。”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非同小可,令牢内几人大吃一惊。
养兵?篡位?
这可是谋反!
穆锦苼彻底被激怒:“满口胡言乱语!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是不是?”
沈峤没有搭理他,继续追问那人:“这期间有没有别的人进去过?”
“没有!”那人斩钉截铁十分笃定地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对面牢房的人,相信不止我自己看到了。”
沈峤点头。
贾六立即问过周围几个牢房关押的犯人,大家全都众口一词,说期间压根就没见到有别人进来。
穆锦苼彻底地傻眼了。
“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抓我!”
说着就要往牢外冲。
贾六提前预判了他的意图,上前一把就将他摁住了。
“穆公子,得罪了。”
穆锦苼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左右挣扎,一把反制,与贾六在牢中交起手来。
牢头大喊,牢外狱卒一拥而入,就将牢房团团包围住,断了穆锦苼的逃路。
穆锦苼自幼气傲,从未遇过这等情况,几乎歇斯底里,疯狂喊叫:“不是我!我冤枉!”
沈峤蹙眉,沉声喝道:“穆公子,在未最后定案之前,你原本只有嫌疑,没有罪过。可你若是拒捕伤人,并且跨出这牢房一步,你可就罪上加罪了。”
穆锦苼一边与贾六交手,一边破口大骂:“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圈套!你不是一向看我们穆家不顺眼,处处与我们作对吗?我若是进了这大牢,岂不只能任由你摆布?”
沈峤是彻底无语了。
她穆锦衣处处找茬儿,暗中与自己作对,怎么到了穆家人嘴里,自己反倒成了挑事精?
她呵呵一笑:“你不听我的劝告,那你就逃吧,看你逃得了和尚,是否逃得了庙?此案事关重大,你不配合调查,你将军府也有嫌疑。”
一句话,就将穆锦苼给干得没底气了。
贾六趁机上手,将他制服。
沈峤沉声问道:“适才你与二庄主谈话之时,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比如说,觉察到旁边有人,或者说,身体突然不适?”
穆锦苼很是拒绝沈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峤只能直起身来:“那你自己好生冷静冷静,仔细回想一下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即派人通知我。”
然后扭脸吩咐牢头:“将穆公子单独关押,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若是他想起什么线索,立即通知我,不得有误。
记着,事关重大,这不是我沈峤的命令,而是旨意。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
牢头见出了人命,还是自己疏忽管理所致,哪里还敢敷衍?立即恭声应是。xǐυmь.℃òm
沈峤戴上手套,将带血的箭收好,再次吩咐牢头:“保护好现场,谁也不得入内破坏。一会儿我回来还要重新侦查。”
然后叫上贾六:“跟我速去一趟凌王府。”
通过短时间的接触,贾六对沈峤也不似最初那般漫不经心,明白此事不能耽搁,否则风声传扬出去,对方有所准备,会加大侦破难度。
于是跟在沈峤身后,出了大牢,直奔凌王府。
站在凌王府外,沈峤心里乱糟糟的。
原本以为此案已经是板上钉钉,五天时间足够侦破。谁知道竟然节外生枝,又牵扯到了凌王府与将军府。
穆锦苼杀害二庄主的动机,成为这个案子的难点。
假如,他真是想要杀人灭口,那么此案与司陌年是否真有关联?司陌年打造这些弓箭又是什么目的?
二庄主所说的“养兵”与“篡位”是真的吗?
第一次主动来找司陌年,沈峤有点发憷。但是,她又不能叫上司陌邯。
毕竟两人好歹也是兄弟,此事很容易伤害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恶人还是自己当吧。
司陌年刚送走穆锦苼没多久,听到下人回禀,得知沈峤竟然主动登门,立即满心欢喜地亲自相迎。
“峤峤,你怎么来了?”
沈峤淡淡地道:“这里不太方便说话,我们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
沈峤带着贾六直接进了凌王府,一言不发。
司陌年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率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为了沈南汐的事情来的?”
沈峤转身,一脸凝重:“不是,我是为了南诏使臣被刺杀一案来的。”
司陌年一脸莫名其妙:“这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日将军府上穆锦苼是不是来过你这里?”
司陌年点头:“来过,问过几句话就走了,怎么了?”
“他是不是问你关于弓箭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他问我让铸剑山庄打制弓箭做什么用?”
“你是怎么回答的?”
司陌年愣住了:“我能怎么回答?这压根就没有的事情。我跟那铸剑山庄从未打过什么交道。你这样一本正经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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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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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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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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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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