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讲情面?你但凡有点良心,你也不会这样无情无义!说白了,就是我人老珠黄你满心嫌弃了。我倒是还不如,就吊死在你的跟前,你也清净。”
甄氏解下腰带,闹腾着要寻死,沈相手忙脚乱地拦着。
再这么寻死觅活地闹腾下去,自家老爹没准儿又要妥协了。
沈峤在院子里听着,这叫一个心急。
自家老爹是被甄氏给拿捏得太厉害了,甄氏都闹腾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能忍?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哭二闹三上吊,一个巴掌不就抡出去了?
看来,自己需要添点柴火才行。
沈峤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甄氏见是沈峤,面色顿时一变。
她可不想让沈峤看到自己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于是不再哭天喊地地闹腾,也不把腰带往房梁上套了。
沈峤诧异地看一眼甄氏,还破天荒的,叫了一声“二娘”。
“呀,二娘这是在做什么?用不用我帮你?”
甄氏也不上吊了,往地上一坐:“瞧瞧,你瞧瞧你的好闺女,一家人都巴不得我死呢是不是?”
沈峤一脸的莫名其妙:“二娘竟然是要寻死?为啥啊?您瞧着我跟思思不顺眼,我们都远远地躲开了。
周姨娘对您可是言听计从,现如今您在相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气大伤身,我只是担心父亲的身体,别被你给气坏了。”
“你少假惺惺的,你当初顶撞忤逆你父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气大伤身?”
沈峤轻叹一口气:“当时是我不懂事,只气恼甄家依仗相府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又害我与北思差点坏了名节,父亲却袖手不管。
哪里知道父亲竟然是如此为难呢,身为堂堂相爷,百官之首,朝堂之上的事情做得主,这相府里的事情却是做不得主的。”
甄氏面色一僵:“你这指桑骂槐的说谁呢?我管什么了?相爷怎么就做不得主了?”
“你连朝政都敢干涉,陷害父亲于不忠不孝,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管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干涉朝政了?又怎么陷害你父亲了?”
“你让父亲破格录用你德不配位的几个娘家兄弟,又纵容他们依仗相府而目无王法,引起民愤,毁坏父亲清誉,陷害我父亲于不仁。
你伙同沈南汐胆大包天算计凌王,致使父亲为了相府,不得不低头归顺凌王府,引起皇上不满,让父亲不忠,枉为人臣。
你三番两次加害我与北思,差点令我们名节尽毁,父亲敢怒不敢言,这是枉为人父。
你若是仍旧执迷不悟,让父亲一错再错,必将令沈家祖宗蒙羞,枉为人子。
你要陷害父亲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父女反目,家宅不宁,你竟然还不自知吗?”
沈峤伶牙俐齿,一席话彻底激怒了甄氏。
“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在背后撺掇你父亲,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上前就要跟沈峤动手。
沈峤也不还手,装作不备,被甄氏一把推了一个趔趄,磕在条案之上,然后一声痛呼。
“啊,好疼!”
甄氏上来就要抓沈峤的脸。
沈相再也忍不住,沈峤的一席话,令他颇感汗颜与愧疚,上前一把握住甄氏的手腕,狠狠地拽到了一旁:“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沈峤悄悄地冲着甄氏得意一笑。
想当初,我反出相府之时,就是你在一旁这样煽风点火,今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甄氏顿时气得怒火如炽:“你竟然还护着这个逆子!”
“她说的哪一句话不是事实?”沈相怒声呵斥:“你若仍旧不知悔改,你就给我收拾收拾东西,直接滚回你甄家去!”
甄氏一愣:“你竟然要赶我走?”
“娶妻娶贤,你闹腾得我相府家宅不宁,家人不睦,我要你作甚?”
沈峤忙劝说:“父亲不要一时冲动,二娘她是绝对舍不得离开相府的,只要她肯给你磕个头,认个错……”
甄氏愤愤地打断她的话:“呸!你少来这一套?我有什么舍不得?走就走,有什么大不了。让我磕头认错,你做梦!”
甄氏怒气冲冲地去收拾细软包袱,将东西扬得四处都是,磨蹭半天,就等着沈相服软,求她留下。
周姨娘眼瞅着两人闹腾得不可收拾,还想上前劝和。
“家和万事兴,这闹大了岂不让人笑话……”
沈峤将她一把给拽了出去,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算计思思的了是不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若是闲着没事儿,就去帮她把马车赶紧备好!”
周姨娘轻叹了一口气,屋里甄氏喋喋不休地骂她:“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走了,不是正好给你个狐狸精腾地方?”
周姨娘这才死了心,出去给她备车去了。
沈相今儿是在气头上,又被沈峤拿话激着,自然不能低头,输了面子。任凭甄氏摔摔打打,一言不发。
甄氏自己没有台阶下,周姨娘又打发了下人入内回禀,说马车准备好了。她指着周姨娘骂了半晌,骑虎难下,只能坐上马车回甄家去了。
沈峤瞧着这个势头,自家老爹休书都没写,回头甄氏后悔了一服软,没准儿还能杀一个回马枪。
不行,铡草需除根,春风吹又生,自己绝对不能让甄氏回来。
这事儿,还是得找沈北思。
改天有机会,自己进一趟宫,或者让司陌邯给捎带一个口信儿,让沈北思在皇帝老爷子跟前吹吹枕头风。
或者,自己再为甄氏做点什么?
酒后的脑袋瓜比较晕乎,沈峤揉揉太阳穴,还是回家先睡一觉吧,庚帖的事情日后再说。
翌日清晨。
鸡啼三遍,沈峤就睡不着了。
昨儿酒喝得有点多,晚饭都没吃,睡得早,醒得更早。
她伸个懒腰,起身打开屋门,朦胧亮光里,门口坐了一个人,就跟一座钟似的,结结实实吓了她一跳。
定睛一瞧,狼行就盘膝坐在门口,手里拄着他的长剑,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即站起身来。
沈峤抚着心口:“狼行,你怎么在这里?”
狼行一脸的倦意,脸上还有两道淡淡的划痕,已经结痂。
院子里,合欢树枝残叶落,粉红的落英掉了满地。
显然,昨夜这里历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死,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全然不知。
果然酒后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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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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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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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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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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