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邯从军营里回来,在半路上遇到了司陌翊。
司陌翊胡子没刮,衣服没换,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发酵之后酸丢丢的酒气,拦住了他的马。
然后仰着脸,看着马背上的司陌邯:“四哥,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司陌邯翻身下马:“酒醒了?”
司陌翊点头:“刚醒。”
“有什么要紧事?”
司陌翊问:“我就想知道,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沈姑娘是怎么跟四哥你说的?”
“出来了。”司陌邯牵着马缰:“去我府上吧,我跟你细说。”
“不用细说,”司陌翊站着不走:“你就给个痛快话就行。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儿?难不成又要去青楼鬼混?”
“长夜漫漫,又这么无聊,我要是没事儿,自然是应当快活一夜放松放松。”
司陌邯冷哼:“果真是本性难移,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沈姑娘是不是告诉你,我真的得了花柳病?”
“你不是都已经有症状了吗?”
“她纯粹是放屁!”司陌翊愤愤地道:“害得老子昨天心惊胆战半天。”
司陌邯挑眉:“难道不是吗?”
“我屁眼上长的是痔疮!今儿一早就便血,吓得立即找了个男郎中,郎中检查后说是我吃了辛辣刺激的东西有内火,所以尿频尿急,还生了痔疮。
结果她竟然危言耸听,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真要死了,临终遗言都想好了,各种悲惨死法在脑子里过了将近一百遍。这个娘们儿简直心眼太坏。”
司陌邯实在是忍不住,若非怕惹怒了眼前暴跳如雷的司陌翊,差点就笑出声来。一时间唇角抽搐,急忙以拳抵唇,装模作样。
“昨儿沈峤好像没说过此类的话吧?她明确告诉你,你得了花柳了?”
司陌翊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她是没有直接跟我说,可我听到你们两人说话了。”
“我们说什么了?她也没有跟我说你的检查结果啊?我就一直在纠结,到底让不让她扒你裤子检查呢,你什么时候偷听的?”
“你们说不让我知道,怕我难过,还说要对我好,让我心里白感动半天。”
“喔,那是你误会了。我们是未雨绸缪,说假如你真的被传染了,我们应该怎么安抚劝慰你。你断章取义了。”
司陌翊瞪着他:“这事儿四哥你竟然是同谋,你们俩人合起伙来骗我!我还以为你也被那个女人蒙住了呢。把钱还给我!”
“什么钱?”
“自然是那五千两银票。”
“那银票不是你送给我的份子钱吗?还能收回?”
“你俩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你大婚,猴年马月了。”
“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等你将她娶到手再说。别耍赖,我府上就要揭不开锅了。”
“银子我已经交给了沈峤,走,我带你去要。”
“去就去,当我怕她不成?”
兄弟二人牵着马,径直去了女人坊。
女人坊。
沈峤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正在钻研与改进鲜花皂与洗发液的手工制造方法。
她从拼夕夕里买来几本相关书籍,虽说有具体的制造方法与配比,但是制造起来,还是要因地制宜,不断调整配方。
忙碌了大半日的时间,再次大功告成,制造出玫瑰与茉莉两种香型的鲜花皂。
司陌翊与司陌邯来了。
司陌翊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伸出手来要钱:“还钱还钱。”
沈峤抿着嘴儿,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后面进来的司陌邯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沈峤眨眨眸子:“什么钱?”
“少装蒜,昨日你俩一唱一和的,联起手来从我这里骗走的钱。”
沈峤一脸无辜:“你说那五千两银子啊?那不是你非要给邯王殿下的吗?邯王殿下不肯收,你就大发雷霆,说我们看不起你,还要绝交。
昨儿我还当你是散财童子呢,差点将你供奉起来。怎么?我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您了?”
司陌翊轻哼:“那银子是我送给他的不假,但是那是礼金!你俩要是现在就在我跟前拜了天地,我转身就走,心疼一下都算我小气。”
司陌邯暗中冲着司陌翊挑了挑大拇指,真是好兄弟啊。她要是现在跟我拜了堂,我砸锅卖铁倒贴你五千两银子也行。
沈峤没好气地白了他俩一眼:“邯王殿下你那侧妃人选不是现成的吗?为了这银子,您就借坡下驴,委屈委屈自己吧。”
司陌邯揉揉鼻子:“五千两而已,拱手让人不好吧?”
沈峤轻哼:“反正要银子没有,我都花了,你自己看着办。”
“花了?”司陌翊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全身都紧绷起来了:“五千两啊,你猜我信不信?”
沈峤转身,取出两块自己制造出来的鲜花皂,递给司陌翊:“全部用来投资我的新项目了。”
司陌翊看也不看一眼:“这就算是金子打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可这项技术却能一本万利,赚许多个五千两。东西有价,技术无价。”
“嘁,你少跟我玩这一套,今儿你要是不还银子,我就不走了。”琇書蛧
司陌邯抿抿唇:“你还真的别小瞧这两块香皂,这个是女人坊里最受欢迎的东西。若是能大量制作,放开供应,担保可以日进斗金。
是否值得五千两银子,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外祖,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司陌翊闻了闻手里的香皂,将信将疑地看了沈峤一眼:“你给我等着。”
果真拿着香皂踢踏踢踏地走了,不忘远远地招呼司陌邯一声:“借你的马骑骑。”
一边说一边走得远了。
沈峤耸耸肩:“咱俩是不是有点赖皮了?”
“你是不是赖皮我不确定,但是我可以确定,你会扒皮。这次五弟九成九是要被你拖下水,扒下一层皮来。”
沈峤吐吐舌头:“没办法,谁让你邯王府这么穷呢?我只有另辟蹊径了。”
“穷点好啊,”司陌邯酸丢丢地道:“如此一来,你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拥有与我邯王府相匹敌的财力了。我们喜事将近。”
沈峤轻嗤:“等我有朝一日真的有钱了,我也开一个琳琅阁,养一堆的小倌儿,天天吹拉弹唱,捏肩捶背,端茶递水,争宠献媚,哄我开心。我傻才会想不开,跑去伺候别的男人。”
司陌邯面色一黑:“沈峤,没想到你竟然还如此胸怀大志呢。”
沈峤爽快地道:“邯王爷尽管放心,到时候股份肯定也有你的一部分,馆中无论鸨娘还是龟公,妹子还是小倌儿,男女老少随你大小通吃,免费。”
司陌邯阴沉着脸:“吹拉弹唱,捏肩捶背,端茶递水,争宠献媚,哪怕洞房春宵,传宗接代,本王一人足矣,完全可以以一敌百,百战不殆。沈姑娘可以优先考虑养着本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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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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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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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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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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