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税的衙役凶神恶煞的,张口就要收取一个月的赋税,否则就要掀摊儿。
李大哥说了半天的好话,私下孝敬了银子,对方这才不怀好意地看了沈峤一眼,牛逼哄哄地走了。
而且,他们的免费品尝,也令旁边一个卖云吞的老板娘十分不满。觉得他们影响了自家的生意,抢走了自己的客户。
尤其是她家的男人对待沈峤十分热情,一有空闲就往这里跑,找李大哥有话没话地搭讪。
老板娘气不过,借口这里的烟顺风熏到了她,一直指桑骂槐地骂骂咧咧。还煽动半个集市的人孤立她们,霸道地不让李大哥前去水井里打水。
李嫂与她理论,并且起了争执。
老板娘混迹集市久了,会撒泼骂人,跳着脚,什么难听说什么。
这都是沈峤以前从不曾受过的窝囊气,上前想要教训那刁蛮妇人,被李大哥拦住了。
李大哥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些人就是这条街上的地头蛇,几人初来乍到,不能硬碰硬,否则后边肯定还有更大的麻烦。
他劝回李嫂,自己到更远的地方打水,尽量不招惹那刁蛮婆娘。
即便如此,三人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第三天,几人手提肩扛地来到街上,自家摊位上刚盘起的炉灶,不知道被谁给扒了,狼藉遍地。
李嫂气得抹眼泪,李大哥也只能忍气吞声地重新将炉灶垒起来。
四人都有些灰心丧气,甚至打了退堂鼓。
一切收拾好,已经是下午。
沈峤自我反省,定是自己的营销方式过于激进,得罪了这条街上卖吃食的人。大家才会私下里报复。
凡事适可而止,该低头就要低头,太张扬了难免惹人眼红。
她叮嘱三人锁定目标客户,只邀请那些有消费能力,舍得花银子的人来品尝。
否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沈峤照旧是负责煮面,英哥儿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悠,盯紧了街上过往的人。
见到有一位衣着华美的公子趾高气扬地从跟前过,立即小跑上前。
“公子,过去尝尝我们的面吧,满长安独一份,秘制汤料,不好吃不要钱。”
华服公子十分不耐烦,一把推开英哥儿:“起来你的脏手,滚远点!”
英哥儿脚下不稳,后退数步,撞在旁边的菜摊上,碰到了腰眼,疼得龇牙咧嘴。
李嫂慌忙上前:“英哥儿,你没事儿吧?”
华服公子看也不看一眼,继续匆匆地往前走。
李嫂与李大哥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
沈峤可不惯着他,忍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发作出来,指着他背影大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不吃就不吃罢,跟一个孩子动什么手?”
华服公子脚下一顿,难以置信地扭过脸来:“沈峤?你怎么在这里?”
沈峤后悔得简直咬舌头,自己多这句嘴做什么?竟又招惹他司陌年,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沈峤顿时沉下脸,继续忙碌手底下的事情,不搭理他。
司陌年不肯善罢甘休:“我昨日方才知道你离开了相府,正四处找你。没想到,你竟然会落得这样境地。”
沈峤低头洗碗:“这样怎么了?我自力更生,做生意赚银子养活自己,没有什么不好。”
“做什么生意?”司陌年顿时就恼起来:“你好歹也是相府千金,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地做这种营生?跟本王回府,相府容不下你,你还有我。”
一边说,一边去捉沈峤的手。
沈峤一把甩开:“你有完没完?话我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了,能不能不要一直纠缠不休?”
“峤峤,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任性了?何必自讨苦吃呢?跟着本王锦衣玉食,做你堂堂正正的王妃不好吗?”
“不稀罕!凌王殿下若是说完了,就请回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你不就是要赚银子吗?说吧,你要多少钱,本王给你。”
沈峤冷笑:“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稀罕你的施舍。让开!”
司陌年不肯走,杵在沈峤跟前:“我是绝对不允许,眼看着你如此辛苦的。”
沈峤心里是真腻歪,有心收摊回家,但是总不能因为他,自己生意也不做了吧?
而且,瞧着他这劲头,能追到李嫂家里去。
她使劲儿深呼吸,压制心里的火,将他当做空气。
司陌年也不肯离开,十分地执着。
正无可奈何,街道之上马蹄声嘈杂,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马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几匹枣红骏马,径直向着沈峤的摊位跟前奔驰而至。在沈峤跟前勒缰停住。
白马马背之上的人一袭墨绿锦袍,胸前银线绣着几枝修竹,身形修长笔挺,墨发随风放肆飞扬,映衬得他如墨竹临风。
他脸上带着金线刺绣的飞鹰面具,在春日暖阳之下,有些耀目,令人无法直视。
正是司陌邯。
他的出场有些张扬,尤其是身后跟随的侍卫同样也是一身银甲,手提红缨银枪,威风凛凛,马背上还驮着两个麻袋。
令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过路百姓纷纷扭脸,四周商贩离得不远不近地瞧热闹。
司陌邯翻身下马,手里提着马鞭,径直上前:“老板,来一碗面。”
“收摊了。”沈峤冷声道:“明日请早。”
司陌邯往她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假如我说,你想找的人就在本王手上呢?”
“谁?”
司陌邯卖起关子:“我饿了。”
沈峤看一眼身边苍蝇一般,挥之不去的司陌年:“邯王爷想要哪一种味道的?”
“酸的,加醋的。”
“那就老坛酸菜的,如何?”
“可以。”
沈峤麻利地拿一包老坛酸菜牛肉面煮进锅里。
司陌年顿时就不乐意了:“你刚才还说不卖。”
沈峤笑得明媚:“邯王殿下不一样。”
“他怎么就不一样?”
“他长得帅。”
司陌年顿时就被气笑了。
“你想要故意气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借口?”m.χIùmЬ.CǒM
“不可以。”
沈峤麻利地盛面,加料包,用胳膊肘挤开司陌年:“反正比你好看。”
司陌年一时气结。
司陌邯似乎刚见到他的存在:“三哥竟然也在,好巧。”
巧个屁!你就是故意来搅局的。
司陌年冷哼:“四弟眼高于顶,三哥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竟然都看不到。”
“三哥见谅,四弟只顾着瞧沈小姐......手里的面了。”
沈峤将面碗没好气地往案板上一丢:“邯王殿下见谅,我们这里简陋,没有桌椅。”
李嫂慌忙搬了一个凳子头搁在司陌邯跟前,用袖子擦了擦上面落的碳灰。
司陌邯毫不客气,一撩锦袍下摆,在凳子上坐下,拿起筷子,挑起一点方便面,闻了闻。
“的确有点酸味。”
然后尝了一口,连连颔首:“味道不错。一会儿回府的时候给我打包几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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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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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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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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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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