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恋抬眼看去,就那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司奶奶,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糖还在她旁边说,“司虫虫,你好好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把奶奶的模样牢牢记住,以后你再也见不到她老人家了……”
跟上来的孟子音撞了唐糖一下,小声道,“糖宝,你不要再说了,别把虫虫逼上绝路,留点时间让她缓缓。”
可唐糖不管不顾,他就是要把司恋逼入绝境,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司虫虫,你的奶奶一直都希望你做一个勇敢坚强的姑娘,在她老人家心里,你一直都是勇敢坚强的。
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你,你连接受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哪里有半点勇敢坚强的样子,你就是个没用的懦夫。要是让奶奶知道你这么懦弱,她老人家肯定非常失望。”
“你们出去,我想单独跟奶奶说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唐糖的话刺激到了司恋,她突然开了口,声音很平,情绪也很冷静,再无半点刚才疯狂的模样。
这样冷静的司恋,同样让人担心。
唐糖和孟子音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战南夜,“战总……”
战南夜想都没有想,便道,“你们先出去吧,留点时间让她单独跟奶奶相处。”
孟子音和唐糖还是担心,不过他们还是先退出去了。
虽然他们跟战南夜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只要战南夜在,就能让他们安心,他们俩莫名相信战南夜有办法将司恋从痛苦中拽出来。
孟子音和唐糖走了,但是战南夜没有走。
他站在司恋身后,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等着。
终于,他等到司恋说话了,“麻烦你也出去,留点时间让我和奶奶单独相处。”
在战南夜看来,只要司恋开口说话,说正常的话,那么就是情况好转。
他相信再给司恋一点点时间,她就能接受奶奶离开的事实,自我调节好情绪,
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让她知道,她还有他。
战南夜上前,把司恋拥在怀里抱了抱,“司恋,希望你别忘记今天你跟说过的话。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琇書網
“你会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司恋笑了下,声音幽幽地道,“奶奶也跟我说过要一直陪着我,可是她还是不要我了。”
战南夜,“人的生命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死亡,是每个人生下来就要面临的问题。
也是人为不能改变的事情。
也只有死亡,才能把他与她分开!
他又说,“我们都在外面陪着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声喊我们就好。”
司恋没应,但是战南夜知道她有听到。
交待完,他退出司奶奶的房间,还体贴地替司恋关上了房门。
出门,战南夜就遇见躲在门口偷听的孟子音和唐糖,这两人跟司恋有时候真的很像,“去客厅等着吧,别在这儿偷听。”
孟子音,“放虫虫一个人在里边,我们不放心。”
战南夜,“相信她。”
孟子音和唐糖还想留下来,不过看战南夜这么有把握,两人只好跟他走了。
……
战南夜离开后,司恋来到司奶奶身边,小心翼翼地抓起司奶奶的手,握入掌心之中,“奶奶……”
奶奶两个字出口,司恋已经泣不成声,心脏疼得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让她一度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她花一些时间缓过气息,才能继续发出声音,“奶奶,小恋有好长时间没有陪您好好聊聊天了。今天小恋就陪您一起好好聊聊天吧。”
奶奶的手已经冰冷僵硬,司恋还是抓起她的手举到脸上蹭了蹭,“奶奶,您是不是在怪小恋没有听您的话生孩子啊?”
“奶奶,小恋跟您说,小恋已经很努力在要孩子了。您要是醒过来,几个月后您就能抱到您最想抱的曾孙了。”
无论司恋说什么,司奶奶仍旧静静地躺着,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司恋心里也清楚奶奶再也给不了她回应,可是她还是天真地盼着上天给给她一个奇迹,希望能够让奶奶重新活过来。
她等啊等啊,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上天给她的奇迹。
屋子里,只要她不发出声音,就再没有别的声音。
奶奶不说,那就只能她来说,“奶奶,您真的就这样丢下小恋不管了吗?您知道您对于小恋来说有多重要吗?您一定知道的,一定知道您对于小恋来说有多重要,可是您还是丢下小恋走了。”
“奶奶,您还记得我高考那年您跟我说了什么吗?您对我说,只要我努力考上好大学,您就满足我一个愿望。”
“后来我努力考上了香江大学,您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您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您笑着答应了,您说您会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嫁人,陪着我生小孩,陪着我也当奶奶……”
想到过往,司恋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些事情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一般,让人觉得那么的真实。
“还有我小升初和中考那些年,您都让我许愿,我许的愿望都是让您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您问我许的什么愿望,我没有告诉您实话,因为我听人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要是早知道不说也不灵验,那么我一定会告诉您,让您知道您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奶奶,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您能醒过来陪着我。”
如果可以,司恋愿意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回奶奶的生命,但是她心里又无比明白,世界上再宝贵的东西都换不回奶奶。
心里越是清楚,心就越疼。
她得努力压制住疼痛,才能继续跟奶奶聊天,“奶奶,我知道我被人算计陷害那事,您一直耿耿于怀,您觉得是您没有保护好我,才会导致我有家不能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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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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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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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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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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