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以后,按照身后司机的指引,我把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这里比一般胡同要宽一些,起码能并排跑两辆车。
半夜了,胡同里安静的连只猫都没有,落雪声似乎都能听到。
下车时我说:“光哥,你再问问,审计部门给他打电话的人叫什么?!”
“好!”
我没有走正门,而是贴着院墙往后走。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子,灰墙红瓦,比我在鼓楼那个院子要小的多。
里面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能再耽搁了,我拿出了老唐的[玄铁飞虎爪],很快上了墙头。
院子里满是白雪,没什么东西。
对面的西厢房黑着灯。
从正房门到院门,有些杂乱的脚印,已经落上了一层薄雪。
正房门右侧房间应该是客厅,黑漆漆的,左侧房间拉着红色窗帘,里面没开灯,但隐约有光线,感觉像点着蜡烛。
停电了吗?
我无声无息地下了围墙。
踮着脚来到有光的窗下,附耳过去,里面响着悦耳的钢琴曲声。
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爱情的故事》。
没有挣扎声,没有叫喊声……
除了悦耳的钢琴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奇怪!
难道周西西还昏迷着?又或者没在这个房间?
来到门前,是暗锁。
蹲下身,抽出“龙牙”,眨眼间就打开了,却没着急开门。
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分辨着屋里的声音。
还是音乐声。
保持蹲着的姿势,缓缓拉开门,钢琴声大了起来,身子一暖,鼻子里同时闻到了一股燃烧蜡烛的味道。
进门是个客厅,黑着灯。
模模糊糊看到沙发扶手上,搭着一件男士的深色羽绒服。
最里面有灯光,并且有水声传过来,是间浴室,难道两个人在洗澡?
左手侧的房门半开着,微弱的光线和音乐声,就是从这个房间传出来的,我站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侧身探头往屋里看……
目瞪口呆!
房间里烛光摇曳。
双人床上,一个女人呈“大”字型仰面躺在上面,她的手脚被绑在了四个床角上,绳子扯得笔直。
雪白的身子上,点点滴滴落了些梅花一样的红。
这场景,分外妖艳!
挪开目光,床头柜上,粘着两根红色蜡烛。
还有一副无框近视镜,一根鞭子。
地上散落着衣物,男女都有,白色内衣、黑色四角裤、粉色羊绒衫、高腰皮靴……还有一件黑色女士皮大衣。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仰起了头,大眼睛瞪得溜圆盯着我。
周西西!
“呜——呜呜——”
她“呜呜”叫着,可嘴上绑着布条,里面明显还塞了东西,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她用力扭动着身子,可绳子绑得十分结实。
这个角度和光线,芳草地朦朦胧胧。
我连忙挪开视线。
这时,浴室那边响起开门声,还有拖鞋的“塔塔”声。
我闪身进了房间。
“嘘——”
我朝周西西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她不敢再动,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满是倔犟。
这丫头近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是我。
我夹着一把手术刀,背靠着门框旁。
“宝贝儿,等急了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着片缕的刘晓严走了进来。
三十一岁,还没到发福的年纪,身材真不错。
结实的臀部,腿上肌肉隆起,一看就是个经常锻炼的人。
他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仔细看,是个刮胡刀。
“你就算不说话,我也明白你什么意思,今天是个好日子,洗得干干净净,也是对你、对今天的尊重……”
“所以我去了,还刮了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他笑了,笑声像只老鼠,“西西宝贝儿,我还得给你刮……”
这个变态!
我懒得再听,出了手。
一掌,重重击在了他脖子上。
他叫都没叫一声,朝前扑倒在地,头还撞在了床角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没再管他,上前两步来到床脚,手术刀“唰唰”两下,割断了周西西脚上的绳子。
伸手扯起一半床单,盖在了她身上。
绕到床头,又割断她手上的绳子。
周西西坐了起来,顾不得搭在身上的床单掉落,连忙解嘴上的布条。
我跪在床上帮她。
解下布条,她掏出了嘴里塞的一团东西,是双白色棉袜。
她两只手拄着床,开始干呕起来。
烛光中,她的腰纤细。
我刚要下床去拿地上的衣服,就见晕倒在地的刘晓严突然窜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明白了,原本我那一下,肯定会将他打晕过去。
可倒地间又磕了一下前额,这一下反而救了他,因为疼痛,很快就清醒过来。
我蹦下了床,回头喊:“给你哥打电话!”
说完就跑出了房间。
而此时,刘晓严已经跑到了院子里,手里抓着一件深色羽绒服。
追出院门,就见肖光刚下车。
而刘晓严已经穿上了羽绒服,光着脚往西急奔。
我边跑边回头朝肖光喊:“人没事儿,你给马哥他们打电话,看住那个司机,我去追!”
耽误一句话的时间,刘晓严已经跑出去了几十米。
我开始发力。
他只穿了一件羽绒服,勉强能挡住屁股,光着两条大腿和脚丫子,竟然丝毫没影响速度。
这体格儿,真不错!
追逐中,我想起了长跑健将七哥。
如果他在的话,此时此刻得嗷嗷兴奋!
刘晓严不傻,他没往大路跑,左闪右躲,专挑小胡同进。
可因为雪地上清晰的脚印,无论怎么跑,都甩不掉我。
也幸好我每天早上都起来跑步,不然早就抱着电线杆子狂吐了。
半夜,又下着雪。
二环里的胡同都在沉睡,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追进了一条胡同,不由笑了起来。
死胡同!
前面隐约能看到铁栅栏。
栅栏上一根根尖刺朝天,十分锋利。
刘晓严停下了脚,嘴里呼呼都是白气,他扭头要往回跑,又猛然站住。
“冷不冷?”我抱着肩膀,笑呵呵地问他。
他眯起了眼睛,“你就是小武?”
我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他也笑了,那张原本文质彬彬的脸,在雪夜中分外狰狞。
“真是一条好狗!”他咬牙切齿道。
我歪了一下脑袋,怎么这句话有些耳熟呢?
仔细想,好像元旦在雪城宴宾楼,王金成这么说过张思洋的保镖马小虎。
他压着嗓子吼道:“武爱国,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周东北对你所有的好,不过是想利用你而已……”
“利用?那我得庆幸还有利用价值,可你呢?”我轻蔑一笑。
“你?!”他愤怒极了,马上又调整自己的情绪,放慢了语速,语重心长道:“兄弟,听我说,我真是为了你好……”
我淡淡道:“祖坟还没哭明白呢,开始哭上乱坟岗子了!我的事情,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好,不听就算了!”他的眼睛像野兽一样,死死盯着我,“50万,你放过我!”
我笑出声来,“看来你是真不了解我,我这条“狗”,挑食!”
说罢,迈步就冲。
这个人,不懂感恩,更不懂什么叫友情!
他慌忙转身狂奔。
眼瞅着还有四五米,就到那片栅栏了。
他加快了速度,一只脚丫子蹬在了栅栏上,两只手用力把住,人就窜了上去。
眼瞅着他就要翻过去了。
我飞出了老唐“玄铁飞虎爪”……
嗖——
就在他马上翻过去的霎那间,抓在了他羽绒服的后背上。
急奔中,我快速收着飞虎爪的鲛索。
肉眼难辨的鲛索,在我们之间抻得笔直!
他被固定在了栅栏上,无奈之下,迅速地脱掉了羽绒服。wWW.ΧìǔΜЬ.CǒΜ
好一个金蝉脱壳!
羽绒服被我扯落的同时,他赤着身子就要往下跳。
我已经来到了近前,一个箭步,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脚腕,就在他往栅栏那边跳的霎那间,用尽全身力气一扯。
啊——
惨叫声响起,就见他整个人横在了栅栏上。
两根尖刺,穿透了他的肚皮,从后腰处冒了出来。
他被活生生串在了铁栅栏上,像糖葫芦一样,
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满是锈迹的栅栏往下淌,脚下的白雪已经染红,热血瞬间冰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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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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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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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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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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