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抱头!蹲下!”
其他人如狼似虎,几个小子连忙抱住头,缩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了。
走廊里,一个穿着黑色短貂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看着有些贼眉鼠眼。
我第一反应,这人绝对是捞偏门的!
沈波迎了过去。
这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波回身挥手,“四海厅,上!”
我跟着他们闯进了四海厅包房,里面灯光滚动,狂暴的迪曲震耳欲聋,宽大的茶几上满是空酒瓶子和果盘、干果,满地扔的都是衣裤。
一屋子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全都一丝不挂。
一名刑警跑过去关掉了音响,又有人打开了灯光。
这些人毫无反应,还在拼命地晃着脑袋。
这家歌厅开业时间久了,霓虹灯下能掩盖掉所有破破烂烂,可此时日光灯一打,看着真是够破的了!
可以想象一下此时此景,没有音乐,大灯雪亮,五男七女,全都低着头光着腚在拼命扭胯晃脑袋。
还有一个人没在狂欢的人群里。
他身上同样一片儿布都没有,背朝着我们,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公狗撒尿般高高抬起。
他两条胳膊高举着,整个人都紧紧低贴在满是菊花壁纸的墙上。
我说:“就是他,于野!”
沈波说:“铐起来!”
李浩亮和一名刑警大步走了过去,伸手去扯他。
于野歪着脑袋,把右手食指立在嘴边,“嘘——别出声!”
两个人愣了一下。
他满脸迷惑:“你们看见我了?不可能!我是变色龙,我会隐形,没人能看着我的……”
望着他的大白屁股,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是他妈嗑大了!
真没想到,他虽然不亲自卖,可竟然跟着玩儿!
“哎呀,我又变成了一朵菊花……”于野放下了腿,转过身,高举着两只手左右摇摆,脸上洋溢着童真的笑容。
很纯,很暧昧。
“都别动,让我在晚风中摇曳一会儿……”
“摇你妈呀!”李浩亮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狠狠按在了地上。
……
我和沈波并肩站在歌厅门口,看着于野那些小弟被押了出来。
所有人都蒙着脑袋,那是他们自己的上衣,从背后翻过来遮住了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来了十几辆警车,警灯闪烁,警笛声四起。
于野他们也出来了。
这些人的衣裤都被套上了,只不过不知道谁是谁的,有几位明显不太合身儿。
因为药劲儿没过,几乎都是被拖出来的。
周围好多人,都是看热闹的。
奇怪,怎么没看到房老四。
我四下找。
人群里,有个穿着棉服的人站在最后面,他戴着棉服上的连体帽,微微低着头。
是房老四,就是他!
回头找沈波,他在和两个中年警官说着什么。
怎么办?
这小子随时可能跑,如果喊人去抓,他手里有枪怎么办?
甚至可能会开枪拉几个人质,那时候场面可不好收拾,一个弄不好,这些看热闹的群众就得有人被误杀。
沈波这一场功劳本来已经稳稳当当,如果伤了百姓,性质就变了!
房老四那边两个维持秩序的警察在喊:“各位,配合一下,往后撤,快快快!”
没人动弹,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于野已经被扔进了一辆警车,其他人也在往车里塞。
来不及了!
我缓缓退进了人群里,来到了人群后方,开始往房老四那边儿绕。
这小子很可能是从其他歌厅回来的,离老远就发现了不对,于是站在人群里观察。
他明显还不知道事情有多大,估计以为就是正常的扫黄打非,不然早就跑了!
一般这种情况,当晚交些罚款,都不会影响第二天营业。
我站在了他身后,勾起食指,用关节顶在了他后腰上,“别动,房老四,你被捕了!”
“别闹,大哥……”房老四整个人就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往前走,你敢乱动一下,我就开抢!”
“好好好!”房老四连连点头,迈步往前走,嘴里还说着:“大哥,你们不是道外的吧?啥事儿呀?至于的嘛,整这么大场面……”
言多必失,我不说话。
目光穿过人群,发现沈波正看着我。
我不敢喊,希望他能看懂自己递过去的眼神儿。
此时身边都是人,一定要把房老四逼到空地上,其他刑警围上来以后,我才能松手。
大部分刑警都在押嫌疑犯,只有七八个人在维持秩序。
东北人太爱看热闹,尤其看到那些衣衫不整的小姐,哪怕大冬天的看不到什么春光乍泄,也不愿挪脚。
房老四喊:“让让,让让,这么没眼力价呢?一个个地!”
有人往后瞅。
有人打招呼:“呦,四哥,这是咋了?”
“能咋地呀?没鸡毛事儿!”他满不在乎。
沈波神情淡然,从练歌房门前空地往我这边走,先前那两个中年警官也跟了上来,一个人手已经伸进了怀里。
人群里好多认识老四的,见他过来,都往两边散。
再有最多七八米,就能和沈波回合了。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是个杀人犯,手里有枪的可能性很大,而我用的只是手指头。
一个女孩儿笑道:“四哥,夜上海这是咋了?你还不跑啊?”
女孩儿浓妆艳抹,爆炸头,体型裤,披了件紫色半长兔毛大衣,说话时还跺着脚。
这打扮,这气质,一看就是旁边歌厅的小姐。
我看到沈波身后那个中年警官,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手枪,坏了!
果然,前面的房老四身子一顿。
紧接着,他猛地一把扯住了那个兔毛小姐,就往我怀里推。
于此同时,他斜着身子就往后方跑。
兔毛小姐一声惊呼。
我都没碰到她,就在老四伸手扯她的同时,已经摸出了一把手术刀,迈步就追!
电光石火间,沈波如猛虎下山般扑了过来。
砰!
一声枪响。
这是那个中年警官在朝天鸣枪,就听他在喊:“蹲下!蹲下!”
枪响的同时,我一只手已经扯住了房老四的左胳膊。
他从怀里拔出了一把乌黑的仿五四。
蹲在地上的人群连滚带爬。
“操尼玛,撒开!”
老四怒骂着,抬枪就要崩我。
这一枪如果打出来,即使我能躲过去,也一定会伤到围观这些人。
无奈之下,在他抬枪的同时,我挥了手……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是静止的。
我听到了手术刀划破空气的“呲呲”音,我感受到了刀片划过喉咙时的微微阻碍。
啪嗒!
老四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琇書網
他两只手捂住了喉咙,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指缝间,没有一滴血。
沈波单手端枪,另外两名中年警官也站在了我身侧,其他刑警都在往这边跑。
人群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远处马路上焦躁的汽车喇叭声。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姿势古怪的房老四。
噗!
他直勾勾躺在了地上。
捂着脖子的双手放松下来,一只手耷拉在了身侧,另一只在胸前。
这时,他脖子位置猛然呲出来一股猩红色的血液,压力十足,喷泉一样。
啊——!!
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有人捂上了眼睛,有人慌忙转过身去。
绝大部分人都不敢再看。
房卫,雪城社会上都喊他房老四。
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死在我手里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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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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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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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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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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