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推着小木车卖汽水,我不想买,可她一直缠着我。
“小哥哥,买一支啦,唔该你呀!”
“小哥哥……”
没办法,掏五毛钱买了一瓶。
橘子味的,还挺好喝。
本想快点儿喝完,好把瓶子给她,不料小女孩推车走了。
我以为这边不回收瓶子,也没当回事儿。
我不喜欢住站前的旅店,太乱,就想穿过广场去公共汽车站。
走着走着,发现头有些晕,脚也开始发软。
我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手里还剩不多的橘子汽水,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是股破败的腐朽气息。
地上厚厚的灰尘直呛鼻子,头上有几盏灯泡,晃的人睁不开眼。
渐渐适应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座废弃的仓库里。
用力挣了几下,手脚被绑的结结实实。
“粉肠,还认识我吗?”
一张白净消瘦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五官端正,看着很是斯文。
“不认识了?”他又问。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好熟悉,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他?
竟然是火车上那个瞎子!
怪不得第一眼没认出来,那时他太脏了!
此时这张脸干干净净,甚至相貌都不太一样了。
他穿了件青色长袖汗衫,天蓝色牛仔裤和旅游鞋,哪里还有先前邋里邋遢的模样。
我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皂味道。
恍然大悟。
原来后半夜果然有人,就是他!
哒哒哒!
拄着双拐的壮汉来到了近前,看我的眼神像要喷出火一样。
“你们要干什么?绑架吗?我可没钱!”我说。
假瞎子呵呵一笑,“我们想干什么,你肯定知道!”
我不再说话,琢磨着怎么能脱身。
大意了,怎么能随便喝别人的东西呢?
再想想也不对,如果买瓶饮料都不行,也太小心翼翼了,那日子还能过吗?
假瞎子继续说:“我们把整趟车都翻了个底儿朝天,你最值得怀疑,我猜对了!”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说。
他哈哈一笑,拿出了两沓大团结。
啪!啪!
用力往另一只手上拍着。
“眼熟吗?”
“熟你玛逼!”我怒骂一声,被绑住的脚弓起,一个“兔子蹬鹰”,重重地蹬在了他的肚子上。
蹬蹬蹬!
他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我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打了个滚儿,脸朝地面时,膝盖用力一顶,整个人就站了起来。
站是站起来了,可随后就愣在了那里。
眼前至少有十七八个大小伙子,手里都拿着木棍。
冲动了,也是刚才没看到。
此时我手脚都被铁丝缠了好几十圈,这下完犊子了!
不等那个假瞎子站起来,拄拐的壮汉扬起了一只拐,恶狠狠道:“上,做死佢!”
他说干死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像兔子一样蹦跶几步,甚至还跳起来踹翻了一个。
可十几棒子砸上来后,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木棒像雨点一样击打在我的身上,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好半天,假瞎子喊停。
这些人不再打了,一个个呼呼喘着气,我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断了。
他用脚踩着我的脸说:“小子,你要是跟了我,咱们既往不咎!”
我啐了一口,恨恨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手一扬,“跟住打!”
几分钟后,我鼻口都在窜血,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
他蹲在了我身边,用力拍着我的脸,“怎么样,跟不跟我?”
噗!
我喷了他一脸血。
拄拐的壮汉过来了,嘴里骂骂咧咧。
他一只拐稳住了身体,扬起另一只拐开始抽打我,抽的我满地打滚儿。
我晕过去了两次,可始终倔强地一言不发。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了三个穿警服的人,他们再说着什么。
假瞎子恶人先告状,说我兜里的三百五十五块钱是偷的,随后我就被带走了。
我在派出所关了六个多小时。
没人给治伤不说,甚至连个审我的人都没有。
后半夜。
我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被压上了车,送去了白云区的第三看守所。
检查身体时。
一个女大夫说没大事儿,没骨折。
她给我涂抹了一些药膏,还吃了几粒药。
11个月零3天后,不知道是不是哪位领导想起了我,可能觉得这么莫名其妙地关着不好,我就被放了出来。
就是这次,我在号子里学了自由搏击。
如果雪城福利院当年估计的对,进去那年我18岁,出来时已经19了。
那时的我年轻气盛,这件事情又太憋屈。
所以出来后只有一个念头:
留下来,报仇!
这一行都不得善终,我不想像那些老贼一样偷一辈子。
于是我拜了陈忠华为师,白天学修表,晚上又花钱去学散打和拳击。
1992年的1月初。
我终于摸清了这伙人,以及他们的行动轨迹。
这伙人属于广州城的[关帝厅人马],也就是[要门]中人,或者说丐帮。
假瞎子大名叫胡平凡,因擅长化妆术,江湖人称变色龙。
此人在越秀区名气不小,跟着他混的人也不少。
拄双拐的壮汉名叫宋立强,绰号跛强。
这个“跛”,不能读成“bì”和“bǒ”,要读成“bāi”,音同“掰强”!
据说此人曾经是转业兵,社会上的狠人,因为得罪了某个得罪不起的大哥,被人挑了一双脚筋,又没及时手术,落下了终身残疾。
后来生活困难,才进了[关帝厅],跟了胡平凡。
这些人可不只干[要门]的生意,坑蒙拐骗偷,不择手段,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
现在想想,当年我还是太年轻了!
报复的方式有些极端,甚至血腥,又不得不说,非常过瘾!
我先拿下的是跛强。
那晚,他回到了东山区一个姘头家。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进屋,此时他的姘头被我用床单裹着,嘴里还塞着她的裤头。
我真什么都没干。
进来的时候,这女人刚洗完澡,尖叫声能把耳膜刺破。
我只好一拳打晕她,又用床单裹了起来。
怕她醒过来再喊,随手抓起她扔在沙发上的裤头,团吧团吧就塞了进去。
跛强也算爷们,并没有大喊大叫。
他挪动着双拐来到沙发前,问我想怎么样?
我说自己从来不欺负残疾人,你把拐放下……随后扬脚就把他踹飞了出去,扑上去就是一顿爆打。
他和胡平凡把我打了个半死,又害我蹲了近一年的苦窑,我怎么可能心软!
一年前怎么打的我,我都要加倍打回去。
不一会儿,他就晕死了过去。琇書網
我得给他留下一点儿念想。
拿出铁钳子,一个又一个,将他满口牙都拔了下来。
一颗没剩!
这个过程中,他晕过去好几次。
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被单里的女人抖如筛糠。
一个半小时以后,我在一家小赌局的后院,等到了出来撒尿的胡平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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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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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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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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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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