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修筑城墙的官员,带着民兵,在加紧修补城墙。
他们用糯米熬成糊,加上泥浆,灌注在城墙的缝隙里。
几大块带着倒刺的钢板,加固在被冲车撞烂的城门上。
这一年,楚天骄让甘州的铁器工坊,加工了不少这样的钢板,储存在玉门关和阳关。
若不是如此,玉门关残破的城门,早就被破了。
这些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些民工都是熟练工,做的又快又好。
到了傍晚,城墙大部分地方,已经被粗略的修缮了一遍。
休息了一日的楚天骄和郑北都上了城楼,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检查着修补的情况。
工头向楚天骄汇报:“刚加固的城墙,还需要时间风干,效果更好些。若是明日西戎人又来攻城,怕是照样会裂。”
楚天骄笑道:“放心,明日西戎人大概率也不会来攻城。”
郑北吃惊:“大表妹,你怎么能肯定?”
楚天骄唇角又露出了那种痞痞的笑意:“因为我今晚还要出城骚扰他们啊!”
郑北瞪圆了眼,反驳道:“你今天早上不还说,此时正是西戎人最戒备的时候,去了就是有去无回吗?”
楚天骄只笑不说话,目光狡黠,一副想让郑北猜的模样。
郑北实在猜不出来,求着楚天骄告诉他。
楚天骄笑道:“大表哥,我记得你小时候用一把破弹弓,讹过我的压岁钱。
你把那十两银子还我,我就告诉你!”
郑北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有这事?我绝不是这种人!”
就听郑琳琅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喊道:“你就是这种人!
这事我作证。
你不光讹了大表姐的,你以前还总仗着比我们大,讹过我的,也讹过二哥的!"
郑北羞得脸都红了。
他如今好歹也是从四品的武将了,不说威风凛凛,起码也算是堂堂正正的五好青年。
隔了那么多年,突然被提起年少时干的那点鸡鸣狗盗之事,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郑北年龄比楚天骄和郑琳琅大了好几岁。
两个妹妹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他已经是跟着狐朋狗友四处惹祸的中二少年了。
中二少年嘛,出门都是要排面的,今儿请个客,明儿救个急,这都是要花银子的。
偏偏家里对男孩子都管得紧,除了每月那几两月银,绝不多给。
相比起来,楚天骄和郑琳琅这两小萝卜头反而富裕得多。
家里大人又宠,要什么给买什么,还时不时的塞零花钱。
用一把破弹弓坑楚天骄十两银子的事,郑北自己早忘记了,他倒是记得大表妹自小就是个小财迷,比起自家妹子郑琳琅来,不好坑钱得多。
郑北讪讪的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塞到了楚天骄的手里,没好气的念叨着:
“大表妹,你说你这小财迷,隔了多少年的账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还你一百两,多的算利息了!”
楚天骄如今已经是巨富,她名下的产业,每年都有近百万两的收入。
可那些钱,基本都用来补贴军队和百姓了,她就没觉得算自己的零花钱。
倒是大表哥还回来的这一百两,怎么看怎么香,笑得咧开了嘴。
郑琳琅准备趁火打劫,也找他大哥要账,掰着手指开始算,却因年代久远,自己也记不清了。
“大哥,你起码欠我五百两,还给我!”郑琳琅摊开了手向郑北讨要。
郑北一巴掌拍在她手上啐道:“有本事回家管你大嫂要去,你哥我就那么点私房钱,还要留着喝酒呢!”
兄妹三人打闹了一场,倒是把近日来大战当前的沉重心情,释放了不少。xǐυmь.℃òm
楚天骄这时才说:“今晚我出城,不进攻,只骚扰。反正也睡了一天了,咱们精神好,出城遛一遛就回。”
郑北觉得有趣,力请自己也去,楚天骄欣然同意。
城外西戎人的营地中,阿史那陀钵将受了重创的克比亚部队换到了后面,让布英带着他的人作为前军,营地建在了靠近阳关的方向。
布英担心离国人今晚又来夜袭,在营地内做了周密的部署。
不仅如此,还留了三成的人值夜,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出击。
亥时三刻,夜色已如浓稠的墨汁,厚重得化不开。
天公作美,连月亮似乎都不忍心看某人促狭的模样,躲进了云层。
楚天骄点了一万阳关驻军,与郑北各带五千,偷偷的出了城。
这一万人,都是资深的楚家军老兵,个个身经百战。
昨晚重甲营夜袭的战绩,已经让他们十分眼红。
今晚听到要跟着大小姐出城执行任务,个个摩拳擦掌。
可惜大小姐说,今晚只是佯攻,到了敌营前,声势要大,逃得要快。
西戎的二皇子布英还没睡,正带着亲卫最后一次巡营。
突然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慌忙让亲卫敲锣示警。
成千上万的火矢,射进了营地,营地的外围,顿时烧了起来。
“铛铛铛!”
营地里锣鼓声此起彼伏,军号声吹起。
布英翻身上马,集合了待命的那三成士兵,准备杀出营地。
马匹畏火,冲到外围时,马匹都不大肯往前冲了。
布英叫人灭火,开辟出一条通路,杀出营地。
可到了营地外一看,除了几坨马粪,什么都没有。
从声音上可以判断,有一大股的骑兵,正在向着阳关方向奔逃。
“追!”布英下令追击。
当他追到阳关下时,正好看见阳关的城门,缓缓的关上。
“撤!”
布英憋屈的下令撤回。
楚天骄带着人射出去的火矢,都只能射外围。
西戎士兵毕竟人多,很快就将火势熄灭了。
整个西戎军营,到处都燃起了火把,如同白昼。
刚才锣鼓声起时,所有营帐都惊动了,就连身处后军的阿史那陀钵,都从睡梦中惊醒,派人来问情况。
得知是虚惊一场后,其他各军卸甲休息了,布英率领的前军,却不敢休息。
布英害怕,离国人还会再来,下令全军着甲,随时准备应战。
他自己则带着五万士兵,在营帐外列阵以待。
此时正是秋冬交替季节,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夜里的寒风,已经有些刺骨。
五万士兵就这么熬着,一直熬了一个时辰,都再无动静。
布英打了个哈欠,这才下令回营休息。
谁知,刚到丑时,马蹄声又起。
马蹄声中,还夹杂着锣鼓声和号角声。
刚刚卸甲躺下的布英,腾的跳了起来,赶紧的穿好甲胄,冲了出去。
营地里的所有士兵,也跟着跑出了营帐,准备战斗。
被布英安排在营地外围警戒的值夜士兵杀出营帐,看见一队敲着锣的离国士兵,正在撤退。
值夜的西戎小队冲上去拦截,死在了箭雨之中。
等到布英带着队伍杀出来时,哪里还有离国人的身影。
布英又一次下令追击。
这一次,他不仅看到了阳关城门即将关上,还借着城内的火把,看清了离国军队的最后一骑,手持一把泛着红铜色的弓箭,正在拉弓瞄准他。
布英暗道不好,转身就逃。
一支箭矢带着劲风袭来。
布英本能的俯身在马背上,那支箭险险的从他背上滑过,射进了他前面一人的腰上。
阳关城门彻底的关闭。
布英后怕不已,下令撤退。
这一夜,所有的前军营地士兵,再不敢睡,一直熬到了天亮。
就连阿史那陀钵和其他军的将领,也因为昨夜的动静,惶恐了一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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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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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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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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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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