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看着黑瘦黑瘦的大丫和大壮,佟太爷只恨不得把姓王的那一家子千刀万剐。
还有大丫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那会子就傻了,好在没糊涂到底。
云舒进了屋,见佟太爷在炕沿上坐着,望着小壮的眼神都是伤心难忍。
所以等云舒进来,佟太爷伸手就在后背上给了她两巴掌,见云舒躲都没躲,生生挨了这两下,心里这才满意,倒是比先前有能耐了。
“你这孩子,差点让人糟践死,就不会叫人给我们送个信?我要是知道那一家子那么黑心,便是抢也得把你们抢回去啊!
你阿叔也是个缺心眼儿的,两个多月没见着人,居然不知道动动脑子。也怪我,怎么就信了你爷爷说的鬼话?
若你们真有个好歹,以后到地下,我都没脸见你们的老祖儿(太姥爷)和郭罗妈妈(外婆)。”
云舒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如今见佟太爷居然红了眼眶,忙劝道:“太爷,怪不得你们,那帮子恶人就指望用我们拿捏家里呢,哪里会轻易放手。
况且,便是您要带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这是我们的家,爹娘都在这儿呢。
先前我忍他们,是为了大壮和小壮,以后我们自己养活自己,再也不用受他们的闲气了。”
佟建业进来,正好听到这话,不禁对大丫另眼相看,心中既安慰又心疼,还夹杂着愧疚,若是自己多上点心,也不至于过了这么久,才从别人嘴里听到些风声。
“我们是昨天才得到的信儿,大丫,你赶紧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听说,你和那边掰了?”
云舒有些惊奇,“谁送的信儿?”
佟太爷随意的道:“谁家还没有几户亲戚?村里郎家的姑娘是你们村的媳妇,前天郎家的孩子过来看姑姑,正好碰上了这事儿,赶紧回村告诉了我。”xǐυmь.℃òm
云舒从大丫的记忆里仔细扒啦扒啦,也没想起谁家的媳妇姓郎,倒是大壮举高了手,“我知道,我知道,赵家二婶子姓郎。”
见姐姐还是一脸茫然,无语的道:“就是小满他娘,那天给家里送来了几个鸡蛋的那个。”
云舒对号入座后,感叹了一声:“我竟然才知道,赵家二婶姓郎啊。”
佟太爷忍不住敲了敲大丫的脑袋,“别转移话题,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云舒见实在躲不过去了,就将那天发生的事说了,没有一点隐瞒。
大壮这才知道,他姐用刀子架着小武的脖子不说,居然真的给他放了血,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后怕。
他再小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若是他姐一个激动真的伤了小武,这辈子怕是完了。
佟太爷倒是对云舒另眼相看,甚至还夸了几句,“你这丫头也算有勇有谋了,倒是太爷小瞧你了。先前的事儿,不会是你这丫头的苦肉计吧?”
云舒一脸黑线,“若真是苦肉计倒好了!”大丫那傻丫头可是赔了性命进去的。
正说着话,掀开门帘儿进来个人,“大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大丫,来且(亲戚或者客人的意思)了。”
来人是旺爷,云舒赶紧站起来,“旺爷您怎么来啦,可是有事?这是佟家太爷,这是佟家阿叔,您应该见过!”
然后她又给佟太爷介绍道:“太爷,这是村里的大夫,我娘生小壮时含的参片就是旺爷给的,小壮现在也是旺爷给调理身子。”
佟太爷正伸手理了理身上的长袍,一听这话手一顿,疑惑的道:什么参片?”
云舒一怔:“我没说过?”她仔细想了想,我去,还真没说过!
大丫娘去世时情况太乱,大丫整个人都跟木偶似的,人家让做啥做啥,至于参片的事,当时没来得及说,后来整天干活,居然给忘了。
“我娘生小壮时难产,如若不是旺爷提前备下的参片,我娘根本没有力气将小壮生下来。”
佟太爷听了这话,气的差点又给这虎了吧唧的孩子一巴掌,这么大的事居然能忘?
这可是救命之恩。
佟太爷忙站起来,对着旺爷拱拱手,“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真是对不住啊,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居然才知道,真是太感谢你了。今天什么也没有准备,回头我们亲自上门拜访。”
旺爷赶紧道:“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当时我上山采药去了,没想到金柱媳妇会早产,没能救得了金柱媳妇,我心里实在是愧疚。”
这态度有点不对啊!
别说云舒和佟太爷这两个人精了,就连大壮和佟建业都看出这旺爷对佟太爷的态度有点超出意料的恭敬。
佟太爷细打量了一番旺爷,有些迟疑的道:“沈一针?”接着他摇了摇头,岁数对不上,不过这人细看和以前见过的太医院院首沈一针绝对有关系,长得太像,难道是子侄、舅甥?
“这沈一针可是你什么人?”
旺爷一声叹息:“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父亲。当年晚辈跟着我父亲给前朝那位贵主治病时,见过您和金老爷子一面。”
佟太爷一怔,下意识看了看云舒和小壮,看他们一脸茫然和好奇,对着旺爷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金大哥去了,我老了,如今就想安安稳稳的。倒是你,怎么窝到了这个地方?”
旺爷一听这话,就知道金老爷子和这位老爷子的身份估计家里人都不清楚,这是转移话题呢,他也不是不识趣的。
不过听到佟老爷子的问话他却下意识心中一痛,面上就带出几分寂寥和仇恨来。
“那个年月,妻离子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以后都没有沈家和沈一针了。”
佟太爷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到金大哥早逝的女儿和女婿,心中也是一叹,可不就是嘛,那个年月啊,人命如草啊。
旺爷原本是见到时间王家姐弟三个还没来,怕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才过来看看。
如今见是家里来且(三声)了,还是一座大佛,又被勾起了伤心事,他便没有多待。
而佟太爷看着屋子里两张求解答的脸,也没有多留旺爷,只说以后再登门拜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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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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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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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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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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