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江云萝抬脚走上前去,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搭在了一旁屏风上。
屏风后便是热水,正冒着热气。
她扫了一眼,眉心微微一紧。
随即果然便听到尉迟延继续下令:“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继续?”
他张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江云萝,眼底恶意简直不能再明显。
江云萝目光闪烁一瞬,没有如他所愿的露出一丝惊慌或是害羞神色,而是面不改色的走到了他背后,将他身上里衣也拉了下来。
男人精壮的后背出现在眼前。
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江云萝眸光一暗,目光情不自禁的便落在了自己的镯子上。
若是她有内力的话,此刻简直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但她也清楚,他们两人的实力相差悬殊。
“怎的不动了?”
尉迟延突然出声,却没有回头。
而是等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转身,阴鸷双眸紧锁住眼前的人。
“是看本王看呆了,还是……”
他语气陡然转为冰冷,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还是在琢磨着,如何暗杀本王?嗯?”
江云萝面不改色,后退一步。
“要洗漱便快些,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尉迟延眉心一跳。
被迫害妄想症?
虽然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但从字里行间,却也能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他重重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屏风后。
不多时,传来水声荡漾,与男人不悦的命令声——
“滚进来!”
江云萝在屏风外翻了个白眼。
秉承着“到处乱看可能会长针眼”的原则,目光平视的进了屏风后。
一块白布巾扑面而来!
江云萝下意识接住,便听尉迟延又道:“替本王擦背。”
江云萝:“……”
她依旧目不斜视,随意将那帕子沾了些水,便在他后背胡乱涂抹起来。
且心情复杂。
眼下局面,和她来之前想的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不对。
是大不一样!
之前那一战,西岐粮仓被毁,尉迟延与她和凌风朔对峙时招招皆是死手!
她原本想着来了之后,最便宜的待遇便是被关地牢。
说不定还要受些皮肉之苦,被喂些蛊虫毒药。
因此特意带了三种解毒药缝在衣衫各处。
想着不过几天,也能坚持。
可眼下……
尉迟延对她的“折辱”竟是拿她当使唤丫头?
未免也太……小儿科了些。
“啧,笨手笨脚的!连擦背也不会?”
身前人突然不耐烦的训斥一声。
江云萝猛的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有些慢了,赶忙继续擦拭起来。
只是或许因为刚才在想事情,面色格外紧绷。
因此脸色在尉迟延看来,便是不但没有半分受辱羞涩,反而还十分的嫌弃!
一股邪火猛地烧便全身。
在某处尤为明显。
她的指尖在后背抚来抚去,像是最轻柔的纱在皮肤上略过,又勾上心尖。
尉迟延闭眼调息。
眼前的黑暗却让身后触感变得越发明显!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竟被撩拨的彻底!
原本打算回西岐之后,他再将人带去床上好好调、教的,但眼下……
尉迟延向来不是克制之人,想着,突然扬手便抓住了后背那只撩拨心弦的手,狠狠一拉!
同时猛地起身!
只听“哗啦”一声!
江云萝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周身贴上一片潮湿,自己便被扔在了软榻上!
她猛的瞪大了眼睛。
心底却猛地一松。
还好。
他并未着寸缕,裤子还在身上。
下一刻——
强势的潮湿气息将她包围。
下巴也被狠狠拧起。
“啧……”
尉迟延轻啧一声,眼中没有丝毫疼惜,一个抬手——琇書蛧
“刺啦!”
江云萝肩头骤然一凉!
尉迟延瞳孔亦是一缩!
女人雪白的皮肤在昏黄灯光下如珍珠般光滑。
看着比他比以往睡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细腻,勾人。
只是……
他对上江云萝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呵。
到了此时还强装镇定?
她正是越发能勾起他的兴趣了……
不知一会儿在他身下,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想着,他指尖轻扫过那莹润肩头,低头便要俯身!
下一刻——
“你当真要我侍寝?”
江云萝冷声质问。
尉迟延动作略一迟疑。
还没等开口,便听到江云萝继续道:“今日实在不巧,正好赶上我来了葵水,且未带换洗的棉布……”
她话音未落,便感到裙摆猛地被掀起!
强忍着和对方动手的冲动,江云萝知道尉迟延已经看到了。
即便是现代,也有人谈此色变。
更别说是现在。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将“葵水”视作是污秽。
果然。
瞥见血色的一瞬间,尉迟延当即变了脸色!
甚至毫不怜惜的直接把江云萝从榻上推了下去!
“晦气!”
尉迟延低骂一声。
江云萝跌落在地,却是松了一口气。
看他嫌弃这样子……应当算是躲过去了。
葵水一来起码要七日。
若计划顺利,她早已出去。
若不顺利,最差也不过是个鱼死网破。
正想着——
“滚出去,别脏了本王的屋子!”
尉迟延又低喝一声,语气里满是恼怒与嫌弃!
江云萝等的便是这句话,闻声立即起身!
可才刚走出两步,便又听到——
“没让你回去!去外面跪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起来!”
江云萝脚下一顿,随即加快脚步走了出去,如他所愿,在院外跪了下来。
远远瞥着她身影,尉迟延越发烦躁。
只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一座活火山!
他想要江云萝在他脚下臣服。
就像其余那些仰视他的女人一样。
可就算她现在跪在门外,那身影却依旧透着一股桀骜。
但也确实是听了他的命令,让他想要再责罚都无从挑起。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到了温、软嫩滑。
尉迟延五指猛地并拢,眼中阴霾深不见底。
“砰”的一声!
房门被他一掌扫上!
门外,江云萝听着身后响动,终于光明正大的番了个白眼。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尉迟延竟然比凌风朔还神经病,且喜怒无常,不可理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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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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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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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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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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