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是的,她才醒来。
她在枕头边摸索了几下,手机一亮,她的脸也亮了。
完全没有发现房间里多出的人,只是疼痛减轻了些,她拨通了青姐的电话,“喂?青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嗯。”
她沙哑的嗓音依旧温柔,青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很快挂了电话,然后……
她的心怦的一下子,随即翘密的长睫掀起,朝着窗口看去。
那个在昏暗里的高大身影,如黑暗中的阎罗,马上就要锁住她的喉。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艰难的打量着那个身影。
空气渐渐地好像有些稀薄了,不知道是被什么抽走。
她提醒自己必须要冷静,可是人已经在发抖。
他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他怎么打开的家门?
他……
“好久不见。”
他淡淡的一声。
戚酒嘴巴动了动,但是半天没能发出声音来。
可是她知道,的确是好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那次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身影,应该真的是他。
只是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是错觉。
因为之前已经出现过不止十次这样的错觉。
他的气场太强大,让本来还算温暖的房间渐渐地变的压迫感十足。
“看来你现在睡眠不错。”
他又说了句。
比起他的夜不能寐,他真是羡慕了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戚酒努力了好几次,终于发出声音。
“大概七点前。”
傅沉夜双手插兜,慵懒自在的靠在窗口回她。
七点前?
他不会一直站在那里吧?
戚酒心跳如雷着,早已经不敢看他。
她试图下床,虽然身体有些不自如,但是,她后来还是站了起来,不自然的握着自己的手腕,轻声道:“我们出去说。”
她走在了前面,走的很慢。
傅沉夜在她出了门才跟出去,可是她才到楼梯口。
他就那么默默地跟在后面,反正接下来,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偌大的房子里突然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地步。
她穿着拖鞋,走下去后悄悄看了眼外面。
那辆车还停在那里,她稍稍安心,然后才侧身,看着跟下来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要喝茶吗?”
“我失眠。”m.xiumb.com
“……”
意思是说不喝了?
她低着头,已经履行过待客之道,但是人家自己拒绝了,她便走到沙发里去坐下,把那个小毛绒玩具拿起来放到边上。
傅沉夜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就站在她斜对面看着她。
过了会儿他还没坐下,戚酒被盯的难受,这才低声:“请坐。”
傅沉夜沉默着坐了过去,就在旁边的单个沙发里。
只是他的眼睛,还在她的脸上。
戚酒不自在的抬了抬眼:“你来,有什么事?”
“不是该你有事吗?”
傅沉夜反问。
戚酒又垂下眸,看到他交叠起那双大长腿的时候,她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然后不自在的抓住自己的手,然后……
她摸到了手上的素戒,立即把戴着素戒的手放在上面。
“谢谢你跟我离婚。”
戚酒很快,平静的道谢。
傅沉夜听后嘲笑了声,无意间看到她手上的戒指的时候视线才又阴沉起来。
戚酒其实已经猜测到他来的原因,可是,她如何也不能自己先开口的。
他不开口大概就是不笃定,他不笃定她就有机会。
戚酒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手,然后跟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无话可说。
房间里寂静的让人害怕,仿佛有什么血腥的场面将在下一刻就爆发出来。
可是终究,他们只是那样坐着。
戚酒的心里默默地算计着青姐跟莫文强回来的时间,她清楚的知道他们在的几个地方距离到家的时间,只希望他们俩那么敏锐的人能在看到外面那辆车的时候能够,躲起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傅沉夜朝着外面看了眼,随即提醒:“下雪了。”
戚酒迅速心里像是被开水烫过,却还是条件反射的转眼朝着窗外看去。
她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但是她想,是真的下雪了。
可是……
这场雪来的太晚了,晚到像个笑话。
她又垂下眸,轻声:“奶奶还好吗?”
“你如果担心,何不自己去看?”
“……”
自己去看?
她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了。
再也不会。
“你呢?还好吗?”
傅沉夜望着她,又问了句。
已经晚上九点多,那两个人没回来,她心里安稳了些,也能从容的说话:“嗯,挺好的,你呢?”
她抬了下头,但是还没看清他就已经又低下。
傅沉夜笑不达低,也只是勉强发出那声:“也还不错。”
戚酒没再说什么,原本就只是客套的问候而已。
他们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就像是,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转眼看着别处悄然哽咽,让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从容。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不想多问,也不想多了解这一年多的种种,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场交谈。
她希望他快点离开,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她感觉到自己的腰椎又开始发出那种灼热的,要裂开的疼痛感,她握紧了自己的手,忍耐。
她一向最擅长隐忍的,她想她可以做的很好。
到他离开时他们也不会再争执。
她一定可以很平静的跟他将事情解决好。
或者,他就只是来看看呢?
她把自己的手捏的发红,一再的克制。
又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傅沉夜望着她一直捏着手的举动,又看了眼她,随即朝着窗外看出去。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是也算是一块看雪了。
看完雪,就该谈正事了吧?
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你……”
“你……”
两个人突然都异口同声。
戚酒抬起眼,看着他,在想了半天要他先说还是自己先说后,她心一横,低下头匆忙讲出那声:“我再婚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她知道自己在撒谎。
可是这个谎言一旦撒下了,就得让它跟真的一样。
她抬起手:“你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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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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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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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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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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