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后,股灾在相同的地点,以近乎相同的方式爆发。
人,总是善忘的。
10号,每个投身到股市中的人,几乎都是颤抖着来的。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张玉宝。
“要么拉高,要么跳楼。”
这是在出发前,张啸林和他说的话。
跳楼?
他张三爷肯定不会跳楼。
倒霉的,可不还是自己这些人?
没有意外。
没有任何的意外。
今天的股市一开盘,中心还是只有一个字:
跌!
拼命的跌!
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内,丰汇股票已经跌破100元!
证券交易所内于是出现了另外一种疯狂。
之前,是所有人因为股价不断疯涨而疯狂。
而现在,却是因为股价的跳水而崩溃。
每个人都在大声叫着“涨涨涨”。
可现实,却是不断的跌跌跌。
每一支股票都在跌。
那几个企图拉升股市的大户,也早就已经放弃了。
这个市场,投入的越多,陷进去的也便越多。
最终,所有的人都彻底的绝望了。
脱手?
怎么脱手?
只有不断想要抛的,却根本没有接盘的。
张玉宝急的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么多的股票在手里,想抛?根本找不到办法。wWW.ΧìǔΜЬ.CǒΜ
祝燕凡、刘宝春!
张玉宝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尤其是那个祝燕凡,根本就是一个怂蛋,只要一威胁,他什么都得答应。
张玉宝疯了一般的冲进了鑫盛证券交易所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信。
张玉宝一把拆开了信。
信上,没有一个字,只画了一张很蹩脚的图:
一个大大的笑脸。
仿佛,正在那里嘲笑着张玉宝。
“混蛋!”
张玉宝大叫大嚷着,一把将信撕得粉碎……
……
1元!
交易所里一片死寂。
这是丰汇股票最终的价格!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股市,崩了!
有人握着一堆废纸,呆若木鸡。
有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张玉宝的身子晃了晃。
他咧咧嘴,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
要么拉高,要么跳楼。
不光是张啸林的钱输光了,就连自己那么多年辛苦积累下的家当,也全部都输光了……
……
“不好!”
从一大早,就在交易所外等候着的许老五大叫一声:“股市崩了。”
“那怎么办?”陈黑子问了一声。
“怎么办?他妈的,我们为什么一早就在这等着,还不是看看股市到底会不会崩?”许老五面色惨白:
“赶紧的,去张啸林家,张啸林,完了!”
张啸林,完了!
……
张啸林,完了!
金城银行、通商银行的代表,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他们也是一大早就来到张啸林的家中,催促他还钱的。
他们比那些股民清醒得多,知道股市崩盘一旦开始,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逆转。
张啸林的钱,还不出了。
他,完了!
张啸林坐在那里,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一个弟子挂断了电话,来到张啸林的身边,低声说道:
“丰汇股,一元了。”
张啸林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张老板,你在鄙行贷的款……”
金城银行的代表刚刚说出这句话,就看到了两个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许老五和陈黑子!
“张老板。”许老五一抱拳:“你问兄弟们借的款,准备怎么个还法?”
张啸林终于睁开了眼睛:“许老五,难道你以为我会欠你的钱?”
“张老板,放在过去,你当然不会。”到了这个地步,许老五也没有什么客气的了:“可你买的股票已经分文不值,你拿什么还我们?”
张啸林拐杖往地上一捅:“许老五,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五百万,五百万啊!”陈黑子的声音也变大了:“张啸林,弟兄们没活路了,你不让我们活,我们和你玩命。”
许老五一伸手:“姓张的,从今天开始我和老陈,可就吃在你这,住在你这了。你啥时候把钱还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走。”
张啸林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放高利贷的,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拿不到钱,他们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啸林,你欠我们的钱需要你立刻归还!”
又是一个人闯了进来。
张啸林赶紧站了起来:
“松本君。”
这是正金银行的代表。
他可以无视金城、通商,可是这是日本人啊。
这就是自己的爹啊!
“松本君。”张啸林陪着笑脸:“我的确在资金上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可欠贵行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筹款归还的。”
“一个星期。”松本根本不讲任何情面:“一个星期之内,我如果还没有看到钱,我将不排除请军方出面!”
……
“快,快!”
“怎么了,当家的?”
孙丽华看到气喘吁吁的张玉宝,问了声。
“赶紧的,收拾东西,走人。”
“出啥事了?”
“股市,完了!”
“啊!”
孙丽华如丧考妣,嚎啕大哭:“我们的钱,我们的钱可怎么办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想着钱。”张玉宝连连跺脚:“钱没了,还能赚,人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这次张啸林输光了钱,肯定会迁怒于我,再不跑,咱们俩就得被投到黄浦江里喂鱼,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的啊。”
……
半年后,一对夫妻被人劫财杀害。
这在战争时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这对夫妻就是当年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张啸林的管家,张玉宝夫妇。
……
“张老板,你这可就不对了。”通商银行的代表冷笑一声:“日本人的钱是钱,通商银行的钱就不是钱了?我们的后台可是傅筱庵傅市长。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内看不到钱,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敢保证了,告辞!”
“还有我们金城银行,也给你一个礼拜的宽限,过期不候!”
两个银行的代表都走了。
只有许老五和陈黑子,这两个人留了下来。
张啸林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
完了啊,真的完了啊。
这些人,一个都不好惹。
如果现在杜月笙还在,或许还可以挽救。
可是……
张啸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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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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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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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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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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