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们悠闲的在街道上散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得得’的牛蹄触碰水泥地面的声音。
回过头一看,霍,好家伙,满满一大车猪粪。
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味道,牵着牛车的社员们早有准备,脸上都围着厚厚的毛巾。
这玩意是生化武器啊!
路人纷纷躲避的同时,也对社员们的目的感到好奇。
猪粪在农村可是个稀罕物,施在田地里,等到来年能多收好几十斤粮食。
社员们怎么把猪粪往城里面送呢?
面对一道道诧异的目光,刘长顺和刘长义两兄弟神情不变。
他们身后那十几位社员拿着粪叉,看上去也很是威武雄壮。
粪车转了好几条,清空了无数的群众,终于来到了何家大院。
王铁锤刚下班回来,看到粪车和社员们,心中顿时惊呼:“窝艹,社员们来报复何家了!”
他当然不会去何家报信,冲着刘长顺友善的笑了笑之后,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
“喂,你知道吗?社员们赶着一牛车大粪进大院了。”
“啥,大粪?咱大院里要种庄稼吗?”
“种什么庄稼啊,肯定是奔着何家的去的,昨天何家不是跟刘家掰扯了吗?刘洪昌是厂长,不好意思出面,人家亲戚是社员,哪里有那么多顾忌啊!”
“啧啧,真是下本钱啊,这下子有好戏看了。”琇書蛧
“肘,肘,看戏去!”
....
何文远正在门口捏蚂蚁玩,捏了一只又一只,看着断成两半的蚂蚁在地上苦苦的挣扎,他的脸上乐开了花。
可是,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那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再看到那一马车猪粪,何文远‘哇’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直奔屋内。
“妈,妈,不好了,昨天的那些社员来找麻烦了!”
于秋华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接过何文达递过来的拐杖,冷声道:“哼,竟然还敢来找麻烦,昨天我老婆是大意了,忘记直接躺在地上了。
今天他们来的正好,我老婆子往地上一躺,他们就等着给我养老送终吧!”
“可是,可是.....”
何文远本来想说社员们带着一大车猪粪来了,却被于秋华拦住了:“文远啊,你是咱们何家的长子,以后要广大何家的门楣的,遇到事情怎么能慌张呢?你要像我一样,任他千方百计,我就是稳坐钓鱼台,这样才能不战而胜。”
说着,她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
...
此时,牛车已经停在了何家的门口,面对围过来的群众,刘长顺拱了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刘家沟公社为了考虑到何家生活困难,特意派遣我们把这车猪粪送给何家。”
....送牛粪,围观的群众顿时愣住了,想了一下,旋即就明白过来了。
人家刘长顺说得并没有错,猪粪可是珍贵的资源,这么大一车,估计能卖好几毛钱。
你何家不是喜欢占便宜吗?人家就让你占个够。
王铁锤竖起大拇指道:“刘家沟公社的兄弟,你们真是好样的,这样一来,何家的人不得感谢你们啊!”
“我这个人做好事从来不是为了别人感谢!”刘长顺很大气的挥了挥手:“兄弟们,让何家的人感受一下咱们社员的友谊!”
社员们把粪桶拎起来,‘哗啦’一声,直直的往何家屋内泼去。
门口,于秋华听到响声,知道刘家沟公社的社员已经动手了。
“哎呀,你们把老婆子打坏了,哎呀呀呀,我起不来了。”
她凄惨的叫了以上,就往地上躺,心中冷笑道:敢给我于秋华作对,你们就等着养我一辈子吧!
刚躺倒地上,她就感到一阵充满恶臭的物体覆盖了身上。
呕~
这是嘛玩意啊!
于秋华也顾不得讹人了,从地上直接蹦跶了起来,跟兔子似的往屋里跑去。
看着于秋华那敏捷的动作,围在门口的群众纷纷大声笑道。
“你看看,这不是讹人嘛?”
“于秋华讹人,那是常规操作了。”
“只是碰到了如此朴实的社员兄弟,她这次才算是抓瞎了。”
....
议论声中,社员们把猪粪都倒进了何家屋里。
很快,何家屋里就充满了芬芳的味道,于秋华和何文远,何文达,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能躲在屋里。
猪粪倒完,刘长顺还不忘记说一声:“何家大娘,你怎么不出来感谢我们公社呢?要知道这些猪粪都很金贵的。”
“......我谢谢....”于秋华怕社员们冲进来,只能捏着鼻子喊了一声。
“不客气,以后你有需要,我们再送一大车来,谁让我们社员们乐于助人呢!”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待社员们离开后,于秋华看着满屋子的猪粪欲哭无泪,屋里的地面上,柜子上,床上,都沾满了猪粪,这还怎么住人呢?
干呕了许久后,于秋华也学社员们把围巾围在脸上:“文远,文达,赶紧把锅碗瓢盆都拿过来,咱们得清理猪粪了。”
何文达不愿意干活,翻了个白眼道:“这么臭,还才不弄呢,还是等着姐姐回来,让姐姐弄。”
何文涛也不想干活,只是他比何文达聪明多了,眼睛转了转,很快便想到了好主意。
“妈,妈,刚才那个社员说了,猪粪很值钱的,咱们不如找个人卖了,这样既能挣钱,又省了力气。”
于秋华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勐的一拍大腿,道:“诶,还是我大儿子聪明,只是咱们该卖给谁呢?这玩意也就农村人要,城里人也用不到啊。”
“嗨,这还不简单,卖给大庆妈啊。大庆妈不是在花池里种了很多青菜吗?正好需要猪粪。”何文涛眉开眼笑道:“等得了钱,咱们晚上就去割半斤肉,好好的大吃一顿。”
“还是我大儿子聪明,咱们老何家以后有指望了。文涛啊,你这就去告诉二庆妈,咱们也不要太多钱,就让她拿两块钱吧。毕竟把猪粪从农村运来,可是要花费不少功夫的。”于秋华重重的点点头。她心中感慨道:文涛果然是长大了。
想着晚上就要吃肉了,何文涛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二庆妈。
二庆妈早就听说社员们围攻何家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敢出去,因为她也得罪过刘洪昌。
生怕这些社员再转过身来,把她也战斗了。
听到敲门声,二庆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谁啊?”
“二庆妈,是我,何文涛。”
听到熟悉的声音,二庆妈这才从被窝里出来,穿上鞋子,披上棉袄,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
这才打开屋门,看着何文涛兴奋的样子,她有些诧异:“文涛啊,那些社员....走了?”
“走了!他们是来送礼物的,礼物送到了,他们自然也就走了。”何文涛神气活现的说道。
“送礼物?什么礼物?”二庆妈诧异。
何文涛嘿嘿一笑,道:“这正是我找您的目的。您要猪粪吗?满满的一大车呢!咱们都是邻居,我也不能坑你,两块钱,怎么样?”
何文涛脸上洋溢着你占了便宜的笑容。
二庆妈听得目瞪口呆:“啥,啥玩意?你要把猪粪卖给我?”
那些猪粪明明是社员们攻击何家的工具,何家竟然扭头卖了。
这操作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二庆妈,也叹为观止。
果然,何家才是这个大院里最牛逼的人家。
何文涛见二庆妈双眼直愣愣,还以为她高兴坏了,双手抱怀趾高气昂的说道:“猪粪就在我家里,你先把钱交给我,要不然等会该被别人买走了!”
他伸出手,大拇指和小拇指搓了搓。
“哐....”
二庆妈把门紧紧的关上了。开玩笑,花钱去帮你家清猪粪,你以为我是傻子啊!
何文涛面对紧闭的房门,有些发蒙:“2块钱,你买不了吃亏,2块钱,你买不了上当,2块钱,你能买一大车猪粪,还不知足吗?”
没得办法,何文涛只能回到家,跟于秋华和何文达一块清理猪粪。
花费了大半天功夫,三个人差点累死了,猪粪才算清理完。
可是,屋里的味道却没有散去。
三人搬着凳子坐在门口,伸着脖子,呼吸新鲜空气。
刚才在屋里,他们差点被熏晕了过去。
何文慧下班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疑惑的问道:“妈,这大冷天的,寒风呼呼的,你们怎么不进屋呢?”
三人像鱼儿似的大口吸着气,用下巴给何文慧指了指屋内。
何文慧狐疑着屋子,屋内传出来的浓郁味道,差点把她熏晕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屋里怎么这么臭啊!”
“还不是大头刘造的孽!”何文涛撇撇嘴,一脸恶毒的咒骂了几句,随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何文慧神情无奈:“我早就告诉你们,不要再惹刘洪昌,你们偏不听,你看现在屋里就跟猪窝似的,还怎么住人啊!”
“什么叫惹刘洪昌?啊,他身为我前姐夫,咱家这么困难,他不该帮忙吗?”何文涛非常不满意何文慧的态度。在他看来,这几次何家之所以吃大亏,就是何文慧吃里扒外。
于秋华也批评何文慧:“文慧啊,你知道吗,现在人家洪昌是厂长,指头缝里露一点,就够咱们家吃喝不愁。你怎么把这样一个有能耐的丈夫给丢了呢!白瞎了你读的那么多书!”
何文慧解释道:“不,不是....当初我跟刘洪昌离婚,是为了救我妹妹何文远。刘洪昌说,我要是不跟他离婚,他就要把妹妹送到笆篱子里去。”
于秋华撇撇嘴:“现在呢?你妹妹现在难道不在笆篱子里吗?”
“......”何文慧无言以对。
早知道当初就不帮何文远了。
不跟刘洪昌结婚,现在厂长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
你看人家杨麦香,那小日子过得多么滋润。
穿的是从羊城大商场里买的时髦衣服,用的是港城的化妆品,就连出门骑的也是凤凰的女式自行车。
悔不当初啊!
此时正值下班时分,住户们路过何家的时候,看到屋内一片狼藉,都忍不住偷笑。
同时还指指点点的。
“看看,这就是作威作福的后果,人家刘洪昌多好的人啊,把人家撵走了,还整天欺负人家,这下子遭报应了吧?”
“就是,就是,何家满屋子的猪粪味,我看他们以后住在哪里!”
“奇闻,真是奇闻啊!何家竟然被社员们送友谊了!”
....
本来于秋华准备站起来骂那些嘲笑她的人,可是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她。
是啊,社员们不归派出所管,而且社员们打着送友谊的旗号,派出所的同志也没办法找他们后账。
但是,可以却曝光他们啊!
只要把幕后黑手是刘洪昌的事情曝光出去,引起了宁州市的民愤,刘洪昌不就得赔偿何家吗?
何家也不贪心,听说电视机厂现在正在盖房子,还是室内带厕所的那一种,屋里还通了暖气,于秋华年纪大了,住着正合适。
到时候分给何家四套房子,不过分吧?
于秋华的眼睛滴熘熘乱转,很快就想明白了。
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何文慧去操持。
她神情逐渐舒缓起来,盯着何文慧说道:“闺女啊,刚才妈说的话有些重了,你别见怪,那是因为妈心里着急啊。
你看看,我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你妹妹又进了笆篱子里,你弟弟们年纪还很小,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艰难了。
家里全指望你了。
”
何文慧听到这话,心中的那点怨气顿时消失了。
是啊,妈妈老了。我作为姐姐得照顾弟弟和妹妹。
她双眼逐渐润湿起来,声音嘶哑:“妈,你被说了,我都知道。”
见何文慧又被拿捏住了,于秋华终于放下了心。
她轻轻拍拍何文慧的肩膀,说道:“这次不是妈找事,是刘洪昌做得太过分了,你看看,咱们家这么臭,以后还怎么住人。”
“...那,那怎么办?”何文慧觉得有些不妙。
于秋华冷声道:“好闺女,既然派出所管不了刘洪昌,咱们就去找电视台曝光他,现在宁州城电视台不是正在做《小婷帮帮忙》的节目吗?
那个女主持人管婷婷,到处帮群众解决困难。
咱们也可以找她帮忙嘛!”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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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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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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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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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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