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夫人面前,他还是要力挺女儿的,于是,快速将信和礼单扒拉完,咳嗽一声,故作镇定,“我始终相信小七是能找个好婆家的。”
毕竟那张脸摆在那里。
大夫人翻白眼,“高门府邸,都讲究娶妻娶贤,你瞧瞧你的好女儿,她哪有半点儿贤惠了?”
苏太守倒是不太担心这个,“有一张好脸,她用不着贤惠。”
大夫人怒,“她是做妻,不是妾,怎么就用不着贤惠了?”
苏太守摸摸鼻子,“那个,夫人,小七在你身边长大,你这么贤惠,她将来嫁人后,兴许也会一样贤惠的。”
大夫人没好气,“你每回抬进府一个妾,我都挠花你一次脸,这算贤惠的话,那你可真会理解贤惠的意思。”
苏太守尴尬,“这也不是,但夫人你不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吗?”
大夫人没力气跟这个破男人争执,“这些年,我让你努力往上爬,你偏不努力,就一直窝在这么个小破地方。若是你早努力些,把咱们家的门楣提上去,我还用得着提心吊胆担心小七将来在婆家不敢横着走吗?将来周顾若是纳妾,她敢挠花他的脸吗?”
苏太守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这位夫人,“那个,夫人,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就算日夜努力,不吃不喝,这辈子到死,也爬不到护国公府那个位置啊!”
言外之意,你什么做春秋大梦呢,竟然还想让小七将来有一天敢挠周顾的脸?咱们家一辈子也没这个倚仗。
护国公府,那是开国功勋,三代累积。
大夫人叹气,“但是你那好女儿,你看她的性子,破的很,脾气也坏的很,能是受得了委屈的人吗?她在江宁横,那是因为你是太守,她横得出去,可将来嫁进护国公府,她若是依旧不收敛脾气秉性继续横的话,横的出去吗?”
“这个……”苏太守也觉得有点儿悬,“你多教教她,让她改改性子。”
大夫人哼了一声,一把夺过礼单,嫌弃地对苏太守挥手,“我若是能改了她的性子,她早改了。我去核对礼单,你赶紧滚吧!”
苏太守讨好地笑,“夫人,我也跟你一起去核对礼单。”
他不搜刮民脂民膏,只靠着薄产和吃自己那么点儿俸禄,也没见过这些好东西的,也想过过眼。
大夫人看他这副德行,无语了一会儿,只能带着他一起去了。
王妈做事最是利落,大夫人喊王妈一起清点核对。又让月弯将礼单抄录一份。
苏太守看到礼单时就已咋舌,如今看到了实物,更是瞠目结舌,口中不停叨叨,“哎呀,这上好的松香砚台,给那小东西是糟蹋啊,她又不常写字。还有这上好的狼毫笔,给她也是糟蹋,一准束之高阁。还有这溪花宣纸,她又不爱作画,若让她作画,胡乱涂鸦,也是暴殄天物……”
大夫人看他恨不得自己拿走入自己私库好好珍惜的模样,没眼看,恨不得拿脚踢他,“你一边去!”
苏太守委屈,“夫人,我就看看,我不拿。”
大夫人翻白眼,嘱咐月弯,“月弯,你盯好了,若老爷偷偷顺走一样,就扣你月例银子。”
月弯顿时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盯准苏太守,掷地有声,“夫人放心。”
苏太守:“……”
他又不是贼。
他气哼哼地扭过头,质问大夫人,“夫人,我就问你,我在这个家里,还有地位吗?”
大夫人对他温柔一笑,“有啊,我们所有人,都跟着您姓苏。”
苏太守:“……”
花费了一个时辰,将护国公府送的礼清点完,大夫人又吩咐月弯,“你去问问小七,她要不要过来亲眼看看护国公府给她送的礼?”
月弯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高兴地应了一声,跑回了小院。
苏容已躺在床上睡着了。
月弯推醒她,“小姐,大夫人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护国公府给您送的礼,好多好多,足足一车半,都是给您的。”
苏容睡的迷迷糊糊,兴趣不大,“不看,让母亲收进库房吧,把礼单给我就行。”ωωω.χΙυΜЬ.Cǒm
反正她也不担心大夫人会克扣她的,这些年,大夫人抠抠搜搜帮她攒嫁妆,怕她乱花败家。的确也是,若没有大夫人看着压着,她早将她多年攒的嫁妆败没了。
月弯兴奋不已,“有好多好多好东西的。”
苏容睁不开眼睛,伸手准确地拍月弯的脸,“激动什么?将来我嫁进护国公府,好东西不是更多吗?如今这么点儿,算什么?”
月弯顿时淡定了,“小姐说的是,不看也罢!”
大夫人听月弯说苏容不看,只将礼单拿去就行,她将护国公府原封的那张礼单递给月弯,只留下了月弯抄录的那份,评价了一句,“这心大的。”,转头对苏太守说:“学学你女儿,一把年纪了,激动个什么劲儿?”
苏太守:“……”
这份功力,给他一百年,也学不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夫人将所有礼物封存进了苏容的私库,把钥匙揣在了自己身上,他深深叹气。
月弯拿回去的礼单,苏容第二天醒来才看,她将长长的礼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心里想着,护国公府真有钱。
她听到前面吵吵闹闹,问:“前面吵闹什么呢?”
月弯立即说:“夫人吩咐人修缮府邸呢,周小公子不是来了江宁吗?说了改日登门,不知哪一日就要上门来了,咱们府邸有多年没修缮了,夫人说赶紧拾掇一下,还有小姐您,咱们一直住在这小破院子里,以前是能随便住着,但如今周小公子都亲自来了,万一周小公子登门拜见后,来您住的地方瞧瞧呢,咱们这小破院子,也拿不出手啊,岂不是污了他的眼?夫人让人将她院子的西跨院腾了出来,让咱们住进去。”
“我不要。”苏容反对。
月弯看着她,“小姐,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您再翻墙出去,以后的确不方便了,但咱们这小破院子,真不适合被周小公子瞧见,否则还以为老爷和夫人这些年一直苛待您呢。”
“他为什么要参观我的院子?”苏容莫名其妙,“每一个未婚夫,第一次登门,都要参观未婚妻的院子吗?”
“呃……”
月弯也被问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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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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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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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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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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