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又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却仿佛失语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xǐυmь.℃òm
该说什么呢?
对着一个几乎没印象、忽然从天而降的“丈夫”,她又能说什么?
见夏眠一直不吭声,保安大叔急切道:“夏医生!夏医生你怎么了?”
男人则双手插兜,目光从容地看着夏眠:“终于想起来了?”
夏眠抿了抿唇。
她站起身,在保安大叔疑惑的目光中主动走到男人跟前,把已经合上的结婚证递了过去。
“还给你。”
男人没接,仍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深黑色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不怕我了?”
“我怕你干什么。”
夏眠蹙着眉,有些气恼地把结婚证又往男人跟前递了递,“你拿着呀。”
男人这次终于接了过来,重新放回兜里。
没等他开口,夏眠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水笔和一个小便签本,开始记录:“你电话多少?”
男人看了她一眼,报了串数字。
记下后,夏眠又换了张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男人。
“我现在还在工作,没有时间跟你聊天,等我忙完了我会找你的,而且我也需要回去再确认一下。有什么事都晚点再说吧,行吗?”
男人没有提出异议,点头应下:“可以,但别让我等太久。”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随意,但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
夏眠闻言嗯了声,又跟保安大叔打了声招呼,然后饭都没吃就直接回了科室。
想了想,她还是请了半天假。
昨晚熬了一宿,现在又碰上个天降老公,她恍恍惚惚脑袋里一团乱麻,这个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再继续工作。
请完假,夏眠直接回了趟老房子。
这个房子位于近郊地段,是个夹在胡同里的三层小洋楼,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里承载着她二十三年的回忆,一直到母亲去世,她才从中搬离。
除了父母忌日,她几乎不会回来。
因为她对于这儿的快乐记忆已经被双亲离去的悲痛所覆盖,来这儿只会睹物思人,徒增伤感。
但这次她不得不回来。
她搬去新家后的东西几乎全是新买的,想找以前的东西只能上这儿来找。
打开门,夏眠熟稔地上到阁楼。
母亲去世那段时间的东西,都被她收到了阁楼里。
很快,在翻找了两个箱子后,夏眠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是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一个内容和今天中午看到的那本完全一致的小红本本。
所以……
她居然真的已经结婚了。
在20xx年的11月28日,和一个叫梁屿川的男人,结婚了。
看着眼前的结婚证,夏眠直接呆住。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想起什么似的,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母亲的医药费单,母亲的化验单,母亲的检查报告,母亲的ct和x光片……
在一堆雪花似的纸片中,她终于找到了一张已经泛黄的征婚启事。
上面写着——
“梁屿川,男,25岁,身高187cm,体重75kg,985大学本科毕业,职业飞行员,身家过亿,天资聪颖,长相卓越,性格极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后面还有一连串的修饰词,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夏眠抬手抚额,有些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自己怎么可能给这种诈骗似的征婚启事打电话?
而且还真的跟对方领了证?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夏眠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到二楼。
屋里的家具全都盖了层白色的塑料罩,她从中找出一张懒人沙发,拖到阳台上,然后整个躺了上去。
午后温和的太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吹拂,惬意无比。
夏眠眯起眼,再次打开尘封数年的结婚证。
梁屿川。
梁屿川。
她看着合照里那个帅气又陌生的脸庞,轻声默念对方的名字。
念着念着,那些被忘却的记忆悄然拂去尘埃,蠢蠢欲动地在脑海中跳跃。
她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具体的细节有些记不清,但大致的脉络她已经能够捋出来了。
她记得母亲是在她刚考上研究生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然后缠绵病榻,形容一点点变得憔悴枯槁。
那时的她想要休学照顾母亲,但被母亲严词拒绝,于是她只好放弃休学的念头,努力抽时间去照顾母亲。
但她念得是并轨研究生,要在读书的同时去医院规培,身上的负担沉重无比,几乎每天都是事赶事、活赶活,片刻都不得喘息。
所以别说照顾母亲了,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照顾不好自己,母亲就担心她。
她不想母亲担心她,就越想把什么都做到最好,向母亲证明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让母亲放心。
可要把事情做到最好,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
加倍的努力,就需要加倍的时间和精力。
……
就这样,她陷入了一个完全恶性的循环。
导致母亲病重后的每一天都在担心她,替她忧心,而她自己也浑浑噩噩,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整个人瘦到像张纸片。
最后那几天,她看着医生下达的病危通知书,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跑到了商场的相亲角。
就是在那里,她见到了这张浮夸到宛如诈骗的征婚启事。
然后一通电话、一次见面,换来了一张红彤彤的结婚证。
她拿着结婚证冲回医院,等待着母亲苏醒,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家了,以后有人护着,有人照顾。
她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女儿以后会孤单、会被人欺负。
可以放开手,放心地离开。
可是她一直没能等到母亲睁开眼睛。
最后她是在监护仪上心跳变成一条直线时,边哭边贴在母亲耳边,大声地告诉她自己结婚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孩,让她放心离去,不要再担心自己。
不过……
自己怎么就会把领证这件事给忘了呢?
夏眠蹙眉思索,很快,就从回忆里找了答案。
由于父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她可以说是母亲一手带大的。
母亲是她的主心骨,是她的避风港,是她的一切。
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个妈宝女。
在她心里,母亲是最重要的存在,所以失去母亲对她来说堪比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母亲去世后她恍惚了一个月,也哭了一个月,甚至到现在她都不太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母亲。
再加上那时的她还没毕业,又要处理母亲的后事又要管理学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去想一个才见了一次面,连样子都没记住的男人?
而且她那时似乎还轮的是急诊科的岗,天天日夜颠倒,还时不时地要考试,脑袋早就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挤爆。
忘记一点对当时的她来说不那么重要的事,也很正常。
甚至现在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她还觉得有些恍惚。
……自己居然真的干出了闪婚这种事。
果然人不能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现在木已成舟,证领了,男方人也出现了,后悔和懊恼都没有了意义。
眼下最重要是,她该怎么从坑里跳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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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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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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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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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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