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一直揣在胸口棉衣内,馒头尚有余温。石枫双手捧过来,放在道士面前。
道士呆了呆,单掌一竖,点头作礼,“多谢。”伸手抓起馒头,三两口就吞下肚,随手抓起地上两团积雪,一并吃了。
少年抬头,已是中午时分,但天上依然彤云如铅,雪看样子还要下,土地庙庙门锁了,进不去,这道士要是一直这样坐下去,天明绝对冻成冰棍。
少年道,“道长,天气寒冷,要是不嫌弃,可愿去我家里避避风雪。”道士笑了笑,想了一下,道,“也好,那就叨扰了。”说着,站起身来,他身材颇为高大,双手空空,既无拂尘,也无符剑。少年也见过一些道士,都是道冠鹤氅,拿着把拂尘桃木剑,画符作怪,少年微觉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村北一处宅子,南北向一排三间屋子,红石块磊的墙壁,屋顶是木板夹着茅草,前面院子里一棵大叶榕树,树干以上已被积雪严严覆盖。
少年一进院门,大叫道,“娘,小妹,我回来了,看看我今天打到了什么。”一个清脆的童声道,“哥哥回来了。”从西房跑出个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眉目倒也清秀,只是瘦的可怜,即使裹着厚厚的皮袄,也是看得出的单薄。
少年把竹篓放下,又一指后面的道士,“天寒地冻,这位道长在土地庙挂单,我叫他来咱家里避避风雪。”那小女孩忙道,“道长你好。”道士点点头。
这时,屋子一阵女子咳嗽声,好一阵,才听一妇人道,“是枫儿回来了。有客人吗,请到屋里坐。”那叫枫儿的少年忙领着道士进了中间屋子,里面摆设十分简陋,可谓家徒四壁,止一桌一床,地下几个木凳子。
屋里昏暗,床边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面貌和外面小女孩颇为相似,只是病骨支离,倚着床咳嗽连连。
道士作了一礼,“荒野之人,云游四方,打搅女施主了。”那妇人忙道,“道长不要客气,妾身石秦氏,这是小儿石枫,外面那个的是他妹妹石碧玉。”
正这时,石碧玉在院里欢声叫道,“哇,哥哥你打到这么大只野狼呀。”石秦氏闻言,却是一惊,“枫儿,你遇到狼了,没事吧?”
石枫摆摆手,“娘你放心,这头狼饿得半死,在河边觅食,被我三两斧头就砍死了,连我衣服都没沾到。”,对那道人说,“道长你且安坐,这狼我要收拾一下,一会死透僵硬了,这皮子就弄不好了。”
道士见屋里地方不大,对方又是女眷,忙道,“贫道就在屋檐下坐坐,顺便欣赏下雪景。”说着,自己搬了把木凳,在屋檐坐下。
石枫已在院子里忙碌开来,他先用刀将青狼从鼻梁处细细剖开二寸长口子,用吹气法把青狼皮肤鼓胀,然后双手各持一刀,左刀拨,右刀切,行云流水间已将青狼整张皮子剥下。石碧玉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好,比上次那张还要完整。”
石秦氏也搬了把凳子,陪道士坐在屋檐边,道士笑道,“令郎年纪不大,却是个打猎的好手。”石秦氏道,“难为这孩子了,家里全靠他了。”道士问,“不知尊夫……..”石秦氏叹了口气,“先夫已经走了十年了,碧玉这孩子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
两人一边看石枫兄妹收拾,一边说着话。
原来石枫的父亲是红石镇极为有名的一个猎户,手段高超,秦氏是村里私塾先生的女儿,倒也识字断文。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两厢情悦,婚后也是相敬如宾,一年后,石枫出生,他父亲大字不识,只随口叫孩子石头子,石秦氏嫌太俗气,改名石枫。琇書蛧
日子正过得红火时,忽然晴天霹雳,在石枫三岁时,石秦氏刚怀了石碧玉,石枫的父亲在大苍山断龙岭打猎时,遭到数头黑熊围攻,慌乱间坠入深谷,待寻到时,早已气绝身亡。
石秦氏得知噩耗,不顾有孕在身,翻山越岭去寻丈夫遗骨,不慎跌伤左股,就此成了残疾。石秦氏的父亲早已过世,当时全赖石枫的爷爷尚在,帮忙拉扯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石秦氏产石碧玉时,又染上了肺病,一年到头咳个不停。石碧玉出生时才三斤重,众人只道养不活。
石老爷子也是远近闻名的猎手,石枫自小随爷爷,学了一身打猎的好本领,两人打的猎物足够一家支出,石秦氏虽然做不了重活,但在家做些陶器帮衬,一家日子勉强过得去。
然而,好景不长,石枫十岁时,爷爷一场大病,也撒手西去,家庭的重担就落在这个十岁的孩子身上。为母亲煎药熬汤,照顾小妹,还要上山打猎,换取柴米油盐。村里人见这一家实在艰难,孩子们又懂事,倒也时常帮衬一二,便是一同上山打猎,石枫分得的猎物也绝不比别的大人少。
两人说话间,石枫已把青狼的肉块一一切割好,挂在屋檐下,青狼皮用粗盐先略硝制了一下,平铺在西房。石碧玉帮哥哥收拾好后,自去西房捏制陶器。
石秦氏说了会话,也有些乏了,告了声罪,回房歇息去了。那道人信步踱到东面的厨房,见石枫正在准备午饭。
厨房不大,石块垒的灶台,侧边是一堆堆码好的干柴。道人扫眼一看,却是微微一惊。
只见石枫站在灶台前,左右两个灶眼,他面前也放着两块砧板,左边一堆药草,石枫左手持一把菜刀,在左边砧板上正慢慢切着一褐黄色,圆柱状的药草,那道人识得,正是止咳平喘常用的甘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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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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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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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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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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