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他脸上的一道刺字,更让人觉得这个人极不好惹。
脸上有刺字,说明是被刺配过的犯人,但他却能在长安城街市里畅通无阻。
因为他的刺字不是汉国的刺字,而是晋国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青衿堂的掌柜夏侯非。
夏侯非这些日子正在让柳先开接手并练习一些业务,所以显得很闲在。
但他现在看起来却显得十分着急。
他向着那经纬票号分号快步走了过来,此时刘永铭正好起身站起。
二人不经意间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只见得那夏侯非的肩头硬硬得撞在了刘永铭的身上。
刘永铭顺势往边上一摔,躺在地上痛叫起来。
夏侯非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叫骂道:“哪里来的乞丐儿!再挡着爷我的道,看我不把你的腿给的断!”
伙计似乎认得夏侯非,他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夏侯掌柜,海函海函。只是个不识字的乞丐儿,正要赶走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它当成屁给放了吧。您老里头请,小人给您沏一碗上等的好茶,刚进的明前茶,您来品品!”
“呸!”夏侯非吐了口口水,骂道:“茶商都罢市了,哪里来的什么新茶?别说是你这小小的门店了,怕是皇宫里都没新茶可以吃!哼!”
夏侯非叫骂着便往票号里闯。
那伙计只得弃了刘永铭不理,跟着夏侯非又回到了店里。
铺面里除了杜祖希,还有两名账房先生。
算账先生见得夏侯非来了,连忙笑道:“这不是夏侯掌柜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夏侯非指着那两名算账先生说道:“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算账先生有些疑惑,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对夏侯非问道:“夏侯掌柜,您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小人可真有些听不懂了。”
因为夏侯非的嗓门大,那原本正打着瞌睡的杜祖希也醒了过来。
其实杜祖希也没有睡着,刚刚伙计与刘永铭在外面争吵的时候他便已被吵醒了。
只是当时他还想多眯一会儿。
此时杜祖希见得夏侯非进到铺面里来,揉了揉眼睛,轻笑道:“哟,夏侯非!少见呀!”
古人很少会称别人全名,说全名即是在骂街。
但夏侯非却是不在意。
他言道:“行了行了,都不是什么生客了。让这两名账房跟我去点个货!”
“点货?”杜祖希听得好似来了生意,连忙问道:“夏侯掌柜还是把话说明白了好。”
夏侯非说道:“从江南来了个客人,在我那里输了几千两的金子,我现在想兑成银子。”
其中一名算账先生愣了一下,问道:“夏侯掌柜,您就别戏耍我们了。您的金银不是都存在八方金典那里么?杨掌柜那里也是可以兑的呀。”
夏侯非应道:“别提了,那杨掌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把六爷给得罪了。上面传下话来,暂时不跟他做生意了。话又说回来了,我也不是没在你们票号兑过银子呀,何必这么说话?怎么?嫌我赚的银子脏?”
杜祖希连忙笑道:“夏侯掌柜说的哪里的话,我爷爷曾与我说,天下只有脏人,没有脏银。只要有生意做,我们都做。”
杜祖希正盼着自己能在这个分票号里做出一翻什么事业出来给自己的爷爷、爸爸看看,好叫他们多分一些银子给自己。
杜祖希话一说完,坐在他边上的账房先生连忙侧着头在杜祖希耳边轻声说道:“爷。不着急。大东家说了,做生意得小心谨慎才是。”
大东家大掌柜杜春琦的确是这么吩咐过。
但算账掌柜却也只说了一半的话。
其实杜春琦的原话是,只要是刘永铭那边产业的生意,一切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杜春琦以前也是吃过刘永铭的亏的。
更何况最近市面上又流传着魏仲贤被刘永铭、夏侯非坑了的事情,那算账先生自然是得提醒那杜祖希要小心行事了。
杜祖希还算是听人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算账先生转而对那夏侯非说道:“夏侯掌柜,您有生意要照顾我们,我们当然是高兴得很了。即是如此,还请夏侯掌柜把那些金子拉来吧。”
“呸!”夏侯非又吐了口口水在地上,说道:“你们少来这一套。上一回,我拉来了两万两银子,还以为你们会用九三五的市价来折算。却没想到你们非得说是九三零,论来论去,最后我还得再拉回去!”
不管是金子还是银子,都是有成色之分的。
当时夏侯非拉来过的银子并不足色,要兑成足色银就得折价。
青衿堂那边估算以后,想按百分之九十三点五来兑换。
但当时经纬票号却只愿意折成百分之九十三。
原本青衿堂那里早已给经纬票号预留好了利润,现在又要少五个小点,那以两万两来算的话,也会让夏侯非多损失一百两银子。
算账先生听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事的确是他们不对。因为市价放在那里呢。
主要是当时杜祖希想多赚这一百两银子,以为夏侯非生意大不会计较,谁知道夏侯非直接就把银子给拉走了。
算账先生陪笑道:“夏侯掌柜还惦记着呢。这事我们大东家已经教训过我们了。”
夏侯非不满地说道:“行了行了,该惦记的我自会惦记,生意该做的我还得做。就问你们,这笔金子你们收不收?”
“收呀!”账房掌柜连忙问道:“还不知成色如何?”
“有些杂,我的账房先生估不清楚,所以才叫你们过去看看。你们看过了报个数给我。若是我觉得不亏,直接帮我兑成银票就行了,谁叫我们都是老相识了呢?”
算账先生却是疑问道:“夏侯掌柜,这事您不与那位爷商量一下么?”
算账先生口中的那位爷,说的即是刘永铭。
夏侯非不爽地说:“青衿堂我还是做得了主的,不过几千两金子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若不是六爷最近与杨掌柜有矛盾,且我那里的银库又堆满了,我才不会想着放你们这里的。有几个人不想抱着金子睡觉的?那可比女人香多了。”
算账先生却又陪笑道:“看来六爷的生意越做越大了,这现钱还能没地方放了?”Χiυmъ.cοΜ
夏侯非答道:“六爷现在管着内务府了!西域那一边的生意越做越大,现钱自是越来越多。只不过六爷向来只喜欢银子,不喜欢金子,这事你们也当有所听说吧?给个痛快话,爷我没空与你们在这站着费那唾沫星子。”
夏侯非说的这一些几乎全是谎言。
这就是刘永铭在来之前交待夏侯非的话。
一来是想让杜春琦觉得杨光禄与刘永铭不是主属关系。
二来是让杜春琦觉得刘永铭还有许多现银没存。
算账先生连忙应道:“行行行,我跟您去一趟,看过再说吧。”
“你们两都去!那些金子有些散碎,确实不好估兑,一个人弄到明天也说不成这事,我这人最怕这一天拖一天的。要不然……杜掌柜也亲自走一趟?”
杜祖希轻笑一声说道:“我倒是想去,但我爹说了,我若是还敢踏进你的赌档一步,就把我的腿给打断,我还是不去了。”
杜祖希因为好色好赌,没少被他爹杜道次训斥。
杜祖希看了看身边的两位账房,说道:“你们俩去一趟吧。这里有我看着呢,反正今日也有大宗生意。”
那算账先生轻笑道:“那您就坐镇着,我们去了。”
账房先生说着便转身向后而去了。
票号的办事大厅是用一条长长的高柜台将前后给隔开来,这前后还不能相通。
所以要从后面走到前面来,还得从后门出来转到前门脸来才行。
夏侯非不是第一次来这间票号了,见得算账先生转身往后门去,他也不在这厅里呆着转身也向铺面外而出。
夏侯非才走到门口,还没走出铺面,嘴里便骂骂咧咧起来:“这乞丐,身材与我无二,却来做乞丐!呵!什么玩意呀!”
夏侯非骂得正是还坐在门口的刘永铭。
刘永铭却是不高兴地回嘴道:“我也想有钱呀。可无奈我什么手艺都不会,连做生意都没本钱。”
夏侯非脚步一停,又说道:“秦王府那一边正在收收府卫,何不去看看?”
刘永铭急道:“早去看过了,给的薪俸极高。但他们就收那些识字的。我却是半个字也不识。我若是识得字,便考秀才是去了,何必去他那里做个护院府卫呢!这混世阎罗有一出没一出的,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夏侯非打量了一下刘永铭:“看你这样却以为是个读书人,没想到还不识字?衣服哪里偷的?”
“什么叫偷的呀!”刘永铭有些生气地说:“这是我辛辛苦苦在乱葬岗那边扒的!”
“这块玉佩也是?”夏侯非指了指刘永铭腰间的玉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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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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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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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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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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