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沧楚马上解释道:“说是从翰林院那里过来的。”
刘永铭眉头一皱,连忙又问道:“如此说来,除了翰林院的人,还有别人可以随意从右银台门出入翰林院?”
于沧楚笑道:“不可能!没这么回事。李侍郎不是从这里进的,而是从这里出的。进是不可能让他走这道门的,他入宫的腰牌也不是可以走这道门的腰牌,但是出去嘛……您知道的,虽然宫里有哪道门进哪道门出的规矩,但……我不至于那么不灵光,为这等事情去得罪户部侍郎。”
从哪道门出去,的确是可以通融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为这样的事情与户部侍郎发生冲突的确是不是很好。
从这里出去,也仅仅只能说明李裕去过翰林院而已。
刘永铭又想了想说道:“这样,于副统领,你呢多叫一些兄弟过来,每个内务府的力夫身边都跟一个人。看着力夫们将东西运进去,还得盯着他们卸货,弄完了以后,还得瞧着力夫们走出来!一名力夫都不许走丢了!一样违禁之物都不许掉出来!”
“是!”于沧楚应了一声。
刘永铭又道:“若是有空,你再派人好好地翻翻卸下来的东西!一切以谨慎为要!”
于沧楚又应了一声是。
刘永铭又问道:“最近有没有宫女出入宫门?”
于沧楚说:“没有。一般宫女也出不了宫。之前皇后、贤妃娘娘会派身边人出去走动亲戚,近些日子好像也都消停了,并无宫女往来。”
刘永铭皱着眉头想道:“胡梨是怎么进的宫?呀!是了!原来是这样!”
刘永铭好似又想通了什么事情。
他抬起头来对丁虚说道:“这舍利塔一天也建不完,用不着一次就运这么多东西进宫。你慢慢来,只要太皇圣诞前能完工就行。多事之秋呀,还请舅表叔能体谅我。”
丁虚叹了一声,看了看身后的队伍,只得说道:“行吧行吧。明天开始我一天顶多十辆车进来也就是了。”
刘永铭向丁虚拱了拱手,说道:“那我就先谢过舅表叔了。完工之日,一众官吏、力夫、民壮皆有其赏!至于舅表叔您……”
刘永铭看了看左右,一把牵住丁虚的手。
丁虚没明白刘永铭想做什么,已被刘永铭拉到了一边。
但这个“一边”并没有离开车队多远,离着于沧楚也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刘永铭从衣袖里将丁皇后给的那八千两银票拿了出来,向丁虚的手里塞了过去。
丁虚看着那厚厚的银票愣了愣,哪里敢接过来。
刘永铭轻笑道:“这八千两银票你先拿着,东西慢恨慢运,不着急。力夫别弄太多进宫,省得被一些有心人设计。若是觉得工期紧了,多赏他们点,让他们多卖力气!”
“这、这,还没完工呢,哪里能拿六爷您的赏。等完工了,结了账面上的钱再给赏钱也不迟”
刘永铭笑道:“账面上的钱归账面上的钱,这不是同一笔账。且完工以后,怕是还有许多杂事,舅表叔你还得帮忙操持着。太后那里、父皇那里总是要过去汇报一声。还得派人盯一盯,万一有什么王八蛋在什么砖块上新刻个‘死’字、‘奠’字什么的,那又得若出多少事情来?这些事都得于沧楚去帮着盯稍,所以,您别与他太闹了。”
丁虚想了想,只得说道:“那属下就待众同僚与力夫们谢过六爷了!”
刘永铭跟丁虚说的这些话,在场的人其实都没听到。
但是他给丁虚塞银子,众人却是都看在了眼中。
刘永铭看了看众人那有些奇怪的眼神,又对丁虚问道:“如何没见惜薪司的人过来?营造处那里不得派人来监工么?”
丁虚叹了一声说道:“惜薪司那里……六爷,内务府里的门道您也是知道的,多是些世家子弟、皇亲国戚什么的。弄钱他们是行家,至于营造……哪里有那许多人真懂这个的。舍利塔的造形、图纸皆是工部营缮司赵郎中给帮忙弄的。要没他,我还真没个办法了!”
“爷我不只一次听到你提到赵郎中,这赵郎中什么来路呀?不会是陇南赵家的吧?”
丁虚为难地说:“这话怎么说呢,说是陇南赵家的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他是商洛人。这人……反正这个人的出身与履历是没问题的,要不然也进不了工部。而且能力很强,不管是营造还是造械,甚至是消息机关,他都是在行的!要不然属下也不会去找他帮忙。”
“是你找的他帮忙?不是他主动来帮忙的吧?”
丁虚言道:“自然是我找的他。内务府与工部以前都是五爷管的,五爷还在的时候我与工部那里的人也有都些有交往。特别是宫里营造,那些东西其实我也都看不懂,所以与赵郎中来往的也就多了些,后来慢慢地也就有了交情。若不是有这份交情,他才懒得搭理此事呢。您不是不知道五爷现在看见您就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一般,工部那里哪里敢过来人帮忙的。”
刘永铭轻笑道:“什么叫五爷还在的时候呀?什么叫杀父仇人?这两句话里有一句把五哥给说死了,另一句……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得了!”
“呸呸呸!是属下不对!属下说错话了。”
“呵呵!”刘永铭笑了起来:“行了,别这么见外。我又没怪你什么。看你话里的意思那个赵郎中还真是有些本事呢?”
丁虚笑答道:“那是呀,皇上也特喜欢他。年级轻轻的就中了进士,当时才二十出头呢,就授了个七品给事,几乎就是一年一级的升呀,不过数年的时光已经做到五品的郎中了!就是资历太浅。但不管怎么算,四十岁以前必然能做到侍郎!”
刘永铭点头称道:“还真是个人才!我对机关也向来爱好,他叫什么名字?有空我去向他讨教一翻。”
丁虚应道:“哦,叫赵振华。”
“叫什么?”刘永铭又问了一句。
丁虚应道:“赵振华呀!六爷认识他?”
刘永铭呵呵笑了一声:“这个名字在这里可不常见。”
丁虚笑道:“是有些怪,当字还差不多一些。大名叫这个的是有些不同。”
一个时代总有一个时代的印记。
春秋时期一堆人叫忌、无忌的,汉朝时取名叫光、亮、飞、德的人比比皆是。
晋与南北朝时也到处都是这个之那个之,唐朝人取名爱用个元、思、敬、崇。
金元时大部分人的小名都是某某菩萨、弥勒,甚至有直接叫完颜陈和尚的。
即使是后世的明朝,也各种的尧、舜、禹、汤。
什么舜臣、舜文、舜水、舜诚、舜民等等,连嘉靖皇帝的自号都叫舜斋。
建国以后出了一批叫八一、建军、建国、国庆等等的名字,两千年以后就是各种的子轩、紫荆、梓童等等等等。
在这个时代叫振华这个名字的确不是很常见。
这唤起了刘永铭的一些前世记忆。
刘永铭哈哈笑了起来:“这名字爷我听着亲切,有空真得见见得这个人!对了,他会水利么?”
丁虚笑道:“六爷是想问他与魏河督的关系吧?魏河督虽然在工部做过,但没做多久,就调户部去了。且他魏河督进户部的时候赵郎中还没中进士呢!没有什么交集,要不然也不会进到工部里成为五爷党了。倒是有听过别人说了那么一嘴。”
魏河督即是之前的户部侍郎魏文政,现在在河督任上。
刘永铭又问:“听说什么了?”
“哦!”丁虚说道:“说是魏大人当初从侍郎位迁至河督位时赵郎中曾去拜访过,说是讨教水利,属下怎么看都觉得是五爷党派他去拉陇魏河督的。”
刘永铭点了点头说道:“行了,就这样吧,爷我还有一些事要赶回王府去,就不与你闲聊了。”
“六爷慢行。”
“好。”
刘永铭正要走,却听得宫门里头有人大声叫道:“六爷!六爷留步!”
刘永铭回头一看,却是御前侍中卓英带着一个小侍中正小跑着赶了过来。
那卓英跑到刘永铭的身边,粗喘着气说道:“六、六爷,您、您有东西没、没带上。”
卓英说着便从身后小侍中那里拿过一个包袱,便递到了刘永铭的身边。
刘永铭接过包袱,也不打开,只用那手摸了摸便知道里头是一副棋具。
这便就是刚刚刘塬所说的太后陪嫁的一副棋具。
太后的丁家并不是汉国人,而是蜀国人。
蜀国人好文艺、爱弈棋的也大有人在,且那里还有玛瑙一类的特产。
所以蜀国滇地那里产出一种棋子,是用玛瑙、紫瑛等物研粉烧制而成。
这种棋子温而不寒,柔而轻脆,是最上等的棋子了。
后世将这种棋子称之为云子,而这个世界线里则称为滇子。
刘永铭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拿着包袱便出了右银台门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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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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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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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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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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