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薛开山说的,他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人。”
厉夫人有些生气地说:“那个薛开山是谁?为何造这样的谣言于我!”
厉夫人好似还不知道薛开山的存在。
薛开山是薛西垣的养子、徒弟,他听得此事与薛开山有关,一脸疑惑地看着刘永铭。
薛开山知道刘永铭必知内情,希望从刘永铭身上得到答案。
刘永铭只得解释道:“数年之前,薛开山来到长安城,与一域外番僧发生冲突,幸得他皮糙肉硬,活了下来,但亦是身受重伤。他如同乞丐一般伏于街市,幸得有一名妇人,每日送他一块炊饼吃,他这才活了下来的。”
厉夫人一听,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他呀!”
厉夫人这话相当于承认了给“乞丐”送饼吃的就是自己。
当时厉夫人还没与厉舒才成亲,厉舒才也只不过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而已。
那厉夫人是地主富户,而古时过年过节亲戚间的礼物往来并不是银钱,而是饼、面、鸡蛋等物,甚至是送活鸡活鸭都是正常之事。
鸡鸭可以养在院中,面条可以放在阴凉处,一两个月都不会坏。
可饼就不一样了,放久了可不能吃。
放着坏掉也是浪费,不如就送人了。反正都是送人,送给那些无食的乞儿,还能多点阴德。
只不过这个“乞儿”有些特别。
刘永铭笑着接着说道:“他能走动之后,却无钱买药,想空手套白狼,于是来到了赌档之中,因此我与他结识!”
厉夫人鄙夷地看了刘永铭一眼,拉了拉身边的厉舒才,悄声问道:“你如何与这等好赌之人有所往来?”
厉夫人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刘永铭,之前并不认识。
厉舒才笑道:“我这位朋友,可不一般!他与常人不同。知我妻有难,寻名医来救,此份感情,非可语之呀!”
厉夫人听得点了点头。
那薛西垣听得自己养子的变故连忙向着厉夫人与刘永铭拱手至谢。
厉夫人疑道:“你谁我做甚?”
薛西垣实言道:“薛开山,我儿也。早年离家游历,若不是夫人相救,怕是他得饿死于街头。”
刘永铭笑道:“你要谢,也是谢我。是我送薛开山金银,让他安心养伤。可当时他一心只想找到那名女子,于是我就……呵呵,其中还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厉侍郎以为我对他妻子有非份之想!当然了,这不能怪他,我本就是贪财好色之人,别人这么想也是对的。”
“那后来呢?”薛西垣问。
刘永铭笑道:“后我查得厉夫人已经嫁为人妇,便回头与薛开山实说。他想报恩,我却知其非是恩情,乃是……。呵呵,我怕他因情而生出什么乱子,于是便送他二百两银子,要求他离开长安城。厉侍郎虽有才华盖世,但壮士之怒,可贱血五步呀!以免生出祸事来,故有此举。”
厉夫人惊道:“那人现在……现在可安好?”
厉夫人担心的其实是薛开山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该有的错觉而来纠缠自己。
刘永铭笑道:“现在看来中毒之事是一场误会了。其实也没什么,是有人以你的性命相要挟,让薛开山去办一件不可能能办到的事情。刚刚听得薛神医说你没中毒,想来是那人诓薛开山的。”
薛西垣连忙说道:“这倒不是……”
众人齐齐看向了薛西垣。
薛西垣皱着眉头对厉舒才说道:“尊夫人非是中毒,而是中盅!”
“什么?”众人都惊了一下。
薛西垣又说:“凡盅只能驱而不能解。即使用药,也是将其驱离排出而已。”
刘永铭睁大了双眼,说道:“还真有巫盅这种东西?”
“不是巫盅,就是盅。自来南疆苗人的东西。我学的是中原医术,对盅物并不熟。原本我可以试着驱离。但……”
“如何?”厉舒才关心地问。
薛西垣说道:“驱离蛊毒之物,药性皆重,令正身有不到一月之孕,婴儿弱小,怕经不起这虎狼之药。”
厉舒才一听心中一下子欢喜起来,似乎不再担心那盅毒。
他脸上显出一片喜色来:“有、有了?”
厉舒才连忙将妻子的肩膀搂住!
刘永铭看此情形,摇了摇头,对薛西垣问道:“可有别的办法?”
“若是能拿到解药驱离是最好不过,若是拿不到解药……若弃此一月之婴,我倒是可以试一试,但……但也不保证能……能驱离!”
刘永铭将手一摆,说道:“两月之婴呢?”
薛西垣皱着眉头问道:“六爷这是什么意思?”
刘永铭说:“一个月之内如果我拿不回解药,那……”
厉舒才连忙插嘴说道:“那也只能犯险用药了!”
薛西垣想了想,说:“两月的话……可以一试,只是对妇人……这事有些难办了。但可以找一个人!”
刘永铭连忙问道:“找人?找什么人?”
薛西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之前不是与您说了么。我收养过两个孩子。开山好斗而不爱医术,无法传承我之衣钵。但我还有一名弟子,她的本事不在我之下。且精于外伤及妇科!”
刘永铭回想了一下,说道:“你好似是说过收养过一男一女……女的?这精于妇科我倒是能理解,但这精于外伤是怎么说的?”
薛西垣轻笑道:“拿开山练出来的,您别问太多。开山自小豪横,爱惹事生非,也就只有她能制得住开山了!如若将我这女弟子找来照料于厉侍郎之妻,想来出不了什么事!”
厉舒才连忙问道:“她在哪?“
薛西垣苦着脸说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帮您找来了么?现在我也只知她在长安城中,不知具体在何处。”
刘永铭一掌拍在薛西垣面前的桌子子上,生气地说:“她不是你收养的么?你如何会不知?”
薛西垣为难地说:“这不是……跟您说不清,里面事太多。”m.xiumb.com
刘永铭瞪了一眼薛西垣,转而对厉舒才说道:“行了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开个安胎的药先用着。改日再来吧!”
厉舒才连忙拱手道:“那就多谢六爷了!”
“客气什么呀,有空把诊金送来也就是了。”
厉舒才脸色一板:“六爷!您之前可没提到什么诊金呀?”
刘永铭生气地说:“合着你找人看病,从来不给诊金的么?厉舒才呀厉舒才,你这官当的够可以的呀!怕是连买药也都不用给钱吧?说说!说说!你在外面还买什么东西不用给钱的?都说爷我爱讹人,你可比我狠多了!”
厉舒才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妻子,只得咬着牙问道:“不知这诊金……”
那薛西垣正要将“不需要诊金”的话说出口,毕竟厉夫人是救过薛开山的,不收诊金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此时,刘永铭却一把将薛西垣的嘴巴给捂了起来。
刘永铭说道:“一百两吧!别嫌贵!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薛神医什么人呀,就算是人家不收你诊金,你多少也得给个一百两的车马费吧?”
那厉夫人一听,连忙蹦了起来:“什么就一百两呀!”
刘永铭笑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加上你自己的性命,一百两不算多了!你自己想一想!要不然我这一趟且不白来了么?”
厉舒才陪笑道:“六爷,您知道的,我可拿不出一百两出来。您也不差这点银子花不是。要不然这样,先欠着,您看……”
“人死账在哈!”刘永铭说了一句。
那厉舒才马上笑道:“在在在!一定在!要不我写份欠条给您?”
“那最好不过了!”
厉夫人一听就不愿意了:“我不治了!不治了!我们哪里有一百两呀!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说不定他们是骗我们的呢?”
厉舒才对其妻子解释道:“这位是宫里的六爷。他是爱讹人,也爱骗人!但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想来不会有假。若是有假,我自会到皇上那里与他打管司的。现在你的性命最是要紧,钱财什么的哪里有你重要。我就算是卖房卖地,露宿街头,只要能与你相濡以沫,我也是愿意的。”
“夫君……”厉夫人心中大为感动。
那厉舒才微笑一声,连忙回到后堂之内去写欠条。
厉舒才与刘永铭之间的关系,外人并不知晓。
刘永铭身边的叶长青是刘永铭最信得过的人,刘永铭也没将自己与厉舒才的关系告诉过叶长青。
厉舒才最亲近的人是他的妻子,但他还是瞒起了与刘永铭的关系。
厉舒才虽然写下了条欠,他知道,刘永铭是绝无可能让自己还钱的。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只能说明,有人怀疑起了自己与刘永铭之间的关系,刘永铭会用这事来消除别人的嫌疑。
厉舒才写欠条去了,刘永铭看着正在写药方的薛西垣,随口问道:“你那养女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薛西垣想了想,说道:“特别漂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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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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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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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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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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