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不会在考题里做什么手脚?”
夏彷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怀疑也是因为这科会试里处处透着诡异。
“能动什么手脚!”杜春秋强行镇静地说,“出了事也是六爷担着,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别急急燥燥的最后自己惹得一身骚气。”
夏彷叹道:“我不是急燥,只是……这事原本应该主考官去做的,可现在……原本就不合规矩!”
杜春秋笑着说:“本科会试不会规矩的事情还么少?里头那位可是得了圣旨来的!你有谕诣么?”
夏彷看了看考官试大门,叹了一声,说:“这夜静得可怕,让人心里愰愰的。哎。皇上向来偏袒六爷,大慈恩寺的地宫他都给刨了,结果嘛事没有!这科要是出事,怕是这个黑锅还是得由我们这些人来背呀!”
二人正说话间,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
屠之佑连跑带跳地奔了进来,他颤着脚抖着手,说道:“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要参他!我要参他!”m.χIùmЬ.CǒM
杜春秋一听就知道这必定是出事了!
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问道:“可是那考题与鞋、发里的文章对上了?”
屠之佑怒道:“对是对上了!但我说的不是那事!”
夏彷见得屠之佑回来,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他没站起来,只是坐着问道:“屠翰林,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能把你急成这样?”
屠之佑十分不爽地说:“还怎么了?夏待招,你看!你自己来看!杜侍郎,你也来看一眼吧!”
屠之佑说着,把手中的卷子压在了夏彷身前的案面上。
那是刚刚印出来的卷子,但并不是全部。
第一场一共是要做七道题,七道题自然是有七张卷子的。
屠之佑拿回来的便是其中一道题的题目卷子。
没等夏彷去看卷子,那急不可耐的杜春秋早就奔了过来,一把将卷子抽了过来。
夏彷摇了摇头,并没有跟杜春秋去争,只是端起了案前的茶碗。
杜春秋看了一眼之后,他的双眼都瞪直了!
他看着那卷子上的考题有一些发愣,结巴的问道:“这、这、这、这是考题?”
屠之佑气道:“印在卷子上的不是考题还能是什么?”
“这是我礼部臣工出的题?皇上御选出来的?”
“礼部怎么可能会出这种题?皇上又怎么可能会选这种题?里头那位不是补了一道么?你看这不正经的考题就该知道,这只能是那个混世阎罗出的呀!这样的考题,如何发给考生去考?”
此时,侯不平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边走近一边说道:“屠翰林!屠翰林!你别着急呀!”
杜春秋两眼一转却突然大声得说道:“好!出得好!”
“什么?”屠之佑觉得这杜春秋一定是被气糊涂了,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杜春秋大声得说:“这没问题呀!题目就是出自论语。哪里有什么问题?”
屠之佑咬着牙说道:“杜侍郎!你也是两榜出身,官封侍郎!授你个大学士也不过份!您就别斗气了好不好!这可不是玩笑!这是会试,是考题!是国之大典!”
夏彷连忙轻声说道:“屠翰林!小声些!小声些!别将里头那位给吵醒了!”
侯不平摇了摇头,说:“怕是杜侍郎就是要将他吵起来!屠翰林是真生气了!”
夏彷有些不解,他刚刚一直都是坐着的。虽然卷子在自己的案前搁了一下,但马上就让杜春秋给拿走了,自己并没有看过这道考题。
屠之佑见得那夏彷十分悠闲得端着茶碗要喝茶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将杜春秋手中的卷子又拉抽了回来,一巴掌又将卷子按在了夏彷的案前。
那夏彷一边喝着茶,一边向着卷子瞟了一眼。
突然,夏彷侧过身子,嘴里原本咽着的一口茶水尽数向着案边站着的屠之佑喷了上去。
因为卷子是不能弄脏的!
夏彷放下茶碗,不停得咳嗽着。
而屠之佑却是退了一步,慌忙得拍去身上的水渍。但他却没有责怪夏彷,反而觉得他的反应十分真实!
夏彷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口巾,擦着嘴,回头又看向了那张卷子。
夏彷将口巾一收,用反问的话气,念出了卷子上的题目:“君夫人阳货欲?”
这道题,真的就是是出自论语经典。
论语第十六篇里的最后一句是:“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但接着的第十七篇的开头:“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
合起来再删去头尾,就变成了“君夫人阳货欲”。
是个书生看到这样的题目都得联想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这考题之中充斥着满满的暧昧!
夏彷转头看向了侯不平,连忙说道:“侯右都!这题印掉了么?”
侯不平轻点了一下头。
杜春秋急道:“这种题怎么可以出呢!还给印出来了!”
屠之佑道:“我刚刚还与侯右都吵这事呢!我说不能印!他非说要印!”
侯不平无奈得说:“若不如此,怕是这一科就这么完了!”
“你印出来才完了呢!”屠之佑越发得急燥起来。
杜春秋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其实……其实印出来也……也行!”
屠之佑急道:“杜侍郎!你什么意思?”
杜春秋却没有马上回答,侯不平却说道:“六爷被皇上安排来做主考官,本来就是极不情愿的!杜侍郎,你可曾得记当时在朝上,六爷他是怎么跟皇上吵嘴的?六爷出这样的题,可见他就是要将这一科搅黄的!”
杜春秋问道:“六爷做何想?”
侯不平看了看房间深处通铺的方向,轻声说道:“怕是皇上想为六爷弄出个六爷党,所以才有了这档子事,另外……”
侯不平有些不想说,但如今也不能不说了。
他又道:“前两科考题泄露,怕不是在礼部,亦非在科场之内,想来……想来是在宫中!宫中之事向来隐晦,不管是曹相还是大爷党都不敢拿此事来说!放眼大汉官场,不管是朝内朝外,若有真能解此案者,非里头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阎罗不可!”
杜春秋听得连连点头,他心中觉得侯不平能受太子器重,见解果然是不平与他人。
夏彷也是想明白了的,他说道:“这一科就得安安全全得给他过了!就算是题有问题,也得给他考出来!我们其实都是做陪衬的,这里面的事情是六爷与皇上之事!”
屠之佑连忙急道:“不行!人才大典不得毁在那混世阎罗手中!”
“屠翰林!你……”侯不平见有人帮腔还是说不服屠之佑,也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侯不平的话还没说完,刘永铭拿着水杯便从里头走了出来。
“还有完没有!让不让人睡觉了!没女人抱着原本我就睡不踏实!你们再这般吵,我明日还要不要监考了!”
众人听得刘永铭大声喝骂,马上将嘴巴都闭了起来,向着刘永铭恭身低头。
屠之佑现在是真着急了。
也不知道他着急的是考题还是三更已过,长安城中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刘永铭其实也在思绪,豫王府那一边的事情现在到底如何了!
刘永铭见得大家都不说话,问道:“怎么了?不说话了?刚刚还吵得像开了锅似的!”
刘永铭话一说完,屠之佑便有了主意。
他心想着,自己要是跟刘永铭对着干,非要去先请圣诣,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反出贡院而去呢?
屠之佑想到这里将头一抬,急道:“六爷!你那考题不能出!”
刘永铭的脸色一变,却不是变得严肃,而是换了一副贱笑的嘴脸出来。
刘永铭腆着脸走了上去,将杯子一递,细声软语得说道:“屠翰林是为考题之事生气呀!别生气、别生气!喝口水、喝口水!”
屠之佑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刘永铭陪笑说:“我这也是万不得已呀,你当体谅体谅我!照规矩,会试之后考生是不是应该来拜拜我这个‘尊师’呢?”
会试以后,中了贡士的考生为了感谢主考官录取自己,都会以上门拜访,有的甚至以恩师相称,所以刘永铭才有此一说。
刘永铭见得屠之佑不回答,他又道:“本王浑号混世阎罗,他们若来,必觉得丢人。若是不来,在别人眼中必是没有数礼!只有大伙一起骂主考官的时候,他们才会心安理得地不来!”
屠之佑听着刘永铭的解释,似依是一副臭脸。
屠之佑说道:“这种题,你叫他们如何下得去笔?”
刘永铭笑道:“为了功名,他们一定能下得去笔!若是有志气,可以交白卷不考呀!”
“你!”屠之佑气道:“我现在就进宫面圣!绝不许你胡来!”
刘永铭道:“贡院门关了!你出不去!宫门也是关着的,你更进不了宫!”
刘永铭说着将茶水再一次向前递了一下,说道:“屠翰林,别生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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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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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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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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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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