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裴家之事看似是一时发怒而为,实则咱们的这位圣上早早有了谋划,一切都是按照那位精心布局之下的结果,仲莒,这件事你还是莫要掺合的好。”
墨老没有说的是,当今陛下喜怒无常,有些事情他们一旦出头,必会成为出头之鸟,甚至可能为自己为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像是墨家这样的百年世家,自有一套生存法法则。
世间不平之事滔滔,若是都站出来吼一声,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墨家了…
中年男子愤愤:“若是世间不平事大家都置之不理,哪一天事情落在我们头上又当如何?”
墨老叹息一声,自己的这个学生明明已到不惑之年却仍旧心浮气躁。
“那你可曾考虑后果?为君之道可会对为叛国之人求情者姑息?”
中年男子胸口起伏,讷讷半晌说不出话来。
墨老接续道:“至少裴家还留下一丝血脉,不是吗?你我将来未必不能看顾一二。”
两人话音渐止,司锦挑了挑眉梢。
看来,今日来找墨家主果真没有找错。
到此时仍旧对裴家心存善念的人,拜托他帮忙带封信应该不难。
又过了大概半刻钟,书房中年告辞离开。
司锦又等了两息时间,这才翻窗而入。
她落地的声响惊动了闭目养神的墨老,惊讶的回头看去,胡子抖了又抖。
生怕自己老眼昏花之下看错了,墨老扶着小几直起身眯眼看向司锦。
“你,是锦丫头?”他不确定的问。
司锦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见过墨老家主!”
墨老的胡子抖的更凶了,颤巍巍站起身,快步走到司锦近前,虚扶一把,“万万不可!”
他觉出司锦并不以皇后的身份自居,也猜到她心中所思所想,内心叹气,也就没有拘泥于身份之事,只当司锦做平常小辈。
司锦顺着墨老的手抬起来,眸光坚韧灼灼,似有星火跳动。
“晚辈今日前来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墨老援手!”
墨老心里一颤,但转念一想并不觉得司锦会说出什么为难之事。
裴家人,断然不会如此!
就像他坚信裴玄虎不可能勾结外敌叛国求荣一般,那孩子眼神清正,虽出身平凡却生的一身傲骨,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忠臣。
可惜…圣心难测!Χiυmъ.cοΜ
果不其然,司锦抿唇,“我想让您帮我递一封信给南珠姨母,叫她帮忙找寻一下我小妹的下落。”
墨衡远捋胡子的手一顿,眸色深深看着司锦。
几番思量过后,从书匣当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你先看看这个。”
司锦接过信拆开,迅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眼睛一点点睁大。
实在是这封信中斜切着一句话:梧桐儿在我家,一切安好。
她略微震惊的看向墨老,“姨母她…”
这个时候说什么感谢都是虚的,能在此时出手一就说明了墨南珠的态度。
司锦起身深深一揖,“感谢墨老悉心教导,刚才有姨母之大义。”
墨衡远神色未变,幽深的老眼打量着眼前的裴司锦,有些话终究没问出口。
问什么呢?
墨家绝迹不可能参与那种事,问了不过涂层风险与烦恼,何必。
待司锦走后,墨老家主迟迟没有回房歇息,枯坐良久,终是提笔写下一封信,叫来暗中之人让其快马加鞭送到西境。
另一头,司锦给自己换了一副面孔,将脸涂黑,又在左边眉尾加了一颗带毛的黑痣,塌夜往天牢而去。
这里的防守犹如铁桶一般,但对于司锦来说并不算什么。
咬牙再一次拿出一张符纸,这次的是隐身符。
静静等待差不多半个时辰,司锦跟随看守一起进入牢房当中。
墙边每隔两米燃着一盏油火把,将天牢的走廊照的明亮没有一丝死角。
长长的甬道两侧关押着各种重刑犯,司锦一个个看过去,走到最里面也没有发现裴老爹的身影。
她蹙眉放出神识,搜寻一番,才惊觉天牢原来还有一层,就在她现在所在的地底下。
便宜爹,如今正被捆于刑架之上,浑身血肉模糊。
司锦大惊,原主的记忆里从没有过如此情景,一直以来的消息都说的是老国公很好,即便在天牢当中也有吃有喝从未受刑…
想来,应是另有隐情。
二话不说,司锦又掏出一张瞬移符潜入地下,见看守昏昏欲睡,一把迷药撒过去让其彻底安眠。
来到刑架之前,看着便宜爹被打的凄惨模样,一股愤怒缓缓升起。
深呼吸一口气,撤掉锁链将人放下。
但裴玄虎身上的伤有的深可见骨,如今高热不退已然昏迷不醒。
司锦眸色一暗,瞬间推翻了原先心中所谓徐徐图之谋定而后动的想法。
遭瘟的狗屁皇帝!驴粪蛋子!他就不配活着!
当初闾丘博楠就是宫中一籍籍无名的不受宠皇子,先帝身体孱弱几乎把所的点精力都放在了嫡长子身上,完全没有心思分神去关注一个低贱伶人所出的皇子。
更何况他心知自己身体情况,就更不会对年纪尚幼的孩子加以关注。
培养好嫡长子才是对国家负责,对闾丘家负责。
要不是先帝嫡长子博彦意外坠马而亡,先帝急火攻心之下未立太子,闾丘博楠根本一点机会也不会有!
后来他还是仗着裴玄虎等几位老臣才坐上那个位子。
如今…飞鸟尽良弓藏!
他吃相位面太难看,手段太很辣了!
也怪不得原主的心愿就是干掉闾丘博楠,护家人一生平安。
司锦暗暗握拳,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还丹给老国公服下,又拿出一张黄纸,仔细的照着便宜爹都模样剪成一个小人。
朱笔点睛,再对着小人吹一口气。
纸人迎风而长,很快变成了裴玄虎的模样。
小纸人转动着呆滞的眼珠看过来,微微点头:“主人!”
司锦一摆手,从空间拿出一套男子衣衫,“给裴老将军换上,你穿上他这套囚衣暂时待在牢里,等时机一到我再召你回去。”
“是!”
这一夜,无人知晓天牢之中的裴玄虎已经被转移走,留下的只是个不会痛也没有心的小纸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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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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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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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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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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