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年龄大概三十多四十岁,双手双脚被反绑着,嘴上被布条勒着。布条勒得很紧,整个脸都变了形。
他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后面车厢里也布满了血迹。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受过了严刑拷打。
然而,他依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一声不响,眼神中充满了狠厉之色。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心里一惊。
我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那天在刘大志赌场里的三个老鬼之一。
而且他应该就是直接动手杀刘建军的那一个,因为就是他从后院推门而入,把凶器不停地朝我手上塞。
我心里暗道:刘大志在哪儿抓到的他?
刘大志坐在座位上,背靠着座椅靠背,显得十分疲惫。他低声问道:小兄弟,麻烦你确认一下,那天有没有他?
听到刘大志的问话,后面躺着的男人,身体使劲挣扎着,嘴里“唔唔”的发出一阵闷哼声,看着我的眼神看起来更加疯狂。
我皱了皱眉头,他的脸上全是血,头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淌。
刘大志偏头看了看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白色的手绢。
他抬起肥胖的身体,伸手拿着手绢在那个老鬼脸上擦了起来。
刘大志刚擦完了老鬼脸上的血,紧接着又有血从头上流了下来,那个场景看着异常恐怖。
刘大志叹了一口气,不再擦拭,他把满是鲜血的手绢扔在了那个老鬼的身上。
刘大志喘着粗气,坐回了原位,看着我说道:他们把他交了出来,说是他亲自动的手。
我愣了一下,他们把他交了出来?他们是谁?是策划杀刘建军的人吗?
刘大志看着我说道: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动的手?
我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当时他是一个人从后院进屋的!
那个老鬼听到这里,嘴里“唔唔”了两声,身体又挣扎了一阵,使劲朝我的方向挪了挪,似乎对我说的话非常愤怒。
刘大志点点头,对着我说道:谢谢你!
话音未落,刘大志突然起身,钻到了后面的车厢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尖刀,一刀捅进了那个老鬼的下颌。
好像刘大志又动了几下,面包车开始晃动了起来。
刘大志的动作把我惊骇地后退了一步,他当着我的面杀了那个老鬼!
站在车旁的两个彪形大汉,似乎完全没有理会面包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紧张的四周打量着。
没一会儿,面包车停止了晃动。
刘大志喘着粗气爬了起来,坐回了中间那一排座位上。他手里没有刀,拿着刚才扔掉的那种满是鲜血的手绢,不停地擦拭着双手。
老妈在门口奇怪地问道:肆儿,怎么了?
我朝老妈摆了摆手,紧张地看着刘大志,生怕他再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
刘大志疲惫的眼神有些飘忽,他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嘴里喃喃说道:他们那边把他交了出来,要求和解。和解什么?现在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死,或者,大家一起死!
我不由地问道:他们到底是谁?
刘大志还没说话,突然面包车司机说道:有人来了!
只见一个男人晃晃悠悠从巷尾走了过来,然后顺着大姨房门前的台阶走到了我家屋檐下。
我偏头一看,一下愣住了,这个家伙不是早上从大姨门前走过去的那个男人吗?
他怎么又来了?难道他是谭老幺安排的人还在盯着我吗?
这个男人双手揣在兜里,脸上带着笑容,缓缓地朝小卖部走了过来。
站在车旁的两个彪形大汉,立刻警觉了起来,他不由地往车门中间站了站。
这个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浅笑着走进了小卖部,对着老妈说道:买包烟!红梅!
老妈见来了生意,连忙答应了一声,返回柜台去给他拿烟。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刘大志瞟了一眼那个进屋买烟的男人,惨然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说道:我就想知道到底谁冤枉了我?
谁冤枉了你?刘大志脸色已经有点不对劲了,他看着我说道:冤枉你,是因为你姓李!其他你就不要再问了!
“呲”,身后传来一声划火柴的声音,我回头一看,这见买烟的男人已经拆了那包烟,点燃了一支。
只见他站在小卖部门口,吐了一口烟,似乎并不着急走。
刘大志突然扭头对面包车司机说道:快走!琇書網
面包车再次发动了起来,司机似乎有些紧张,一下没有打燃火。
刘大志大声喊道:快点!
我愣住了,心想:他突然这么着急干什么?!
只见原本在车旁一直警戒着的两个彪形大汉,没有上车,反而朝着车门两边扭头就跑。
刘大志的脸已经变了猪肝色,他突然看着我,把双手朝前一伸,说道:等等!
等等?!干什么?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我还没有搞懂刘大志什么意思。
就看见刘大志一只手高举着,一只手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皮包,扔向了我。脸色苍白地说道:谢谢你了!收下吧!
看着他抛过来的皮包,我不由地伸出手接住了,嘴上刚想问他把皮包给我干什么?
就听见身旁传来“砰”的一声,一股白烟冒了出来,顿时周围满是硝烟味。
这个声音极度刺耳,感觉我的耳膜都被响声震破了。
我惊恐地扭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买烟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手上拿着一把枪管被锯掉了一截的猎枪,正微笑地看着车里的刘大志。
刘大志胸口冒出一个碗大一个血洞,身体一软,从座位上瘫倒了下来。
他双目圆睁,看着前方,似乎带着些许不甘。
面包车司机终于打燃火了,“嘎吱”一声,车门也没有关上,就疯狂地开走了。两个彪形大汉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早已落荒而逃。
听到枪响,老妈在屋里“啊”的一声尖叫。
我终于反应了过来,返身一腿扫向了那个开枪的男人。
那个男人伸手用枪挡住了我这一腿,然后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短管猎枪朝着我一指。他嘴里叼着烟,朝着我邪笑道:里面还有一发!你要不要尝尝?
我一下呆住了,老妈在身后颤声喊道:肆儿!别动!求求你别伤害我儿子!我把烟钱退你!
那个男人诡异地一笑,说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我死死地看着他手里的猎枪,就害怕他枪口一转,再开一枪。
枪声一响,周围有邻居听到了动静,出门查看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当着我的面掀开衣服,把枪往怀里一塞。他朝我笑了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叼着烟朝巷子口走去。
我憨憨地看着远去的那个男人,整个脑子仍然是懵的。
动手杀刘建军的人死了!刘大志当着我的面,用刀杀了他!
刘大志死了!有人当着我的面,枪杀了刘大志!
但是现在,除了空气中少许硝烟味,大门口街道上的几滴鲜血,还有缓缓远去的这个背影,什么都没有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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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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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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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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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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