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答应了一声,从这边的洞里滑了下去。
爬到洞口,何哥已经挤到了振堂叔前面,正拿着绳子往他身上系着。边系边说道:振堂叔,你不要紧张,我爸在上面,等下拉你上去,千万不要乱动。
振堂叔就呵呵呵地笑着,不说话,看着何哥绑绳子。
何哥绑好了绳子,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把头伸出洞口,喊道:爸,振堂叔找到了!现在你要准备把他拉上去!
老爸欣喜的声音传了下来,说道:找到了!太好了!你等一下,我把你同事叫过来,我一个人可能拉不动!
等了一会儿,老爸的声音又传了下来,说道:志国,绳子系好了吗?
何哥答道:好了!可以拉了!
洞口的绳子开始往回收缩,何哥托着振堂叔的身体,慢慢地把他挪出了洞口。
振堂叔一直“呵呵”地笑着,身子缓缓上升。
井口传来老爸激动的声音,他朝墙外大声喊道:素云,振堂哥找到了!
然后就是老妈的尖叫声。
绳子又抛了下来,紧接着何哥把我叫到了前面,把绳子帮我系好,大声喊道:拉!
我跟何哥先后上了井。
出井后,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看向振堂叔。
只见振堂叔木讷地站在坟前,嘴里仍然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我心想道:莫非这个坟是振堂叔修的?
我刚想把视线从振堂叔身上移开,突然发现振堂叔左右两边斜挎着两个书包,其中一个特别眼熟。
我低头看了看我挎着的书包,又看了看振堂叔身上的一个书包,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唯独振堂叔的那个书包上污渍印明显一些。
我顿时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书包,这难道是我在下水道里丢的那个书包吗?
老爸收拾好了绳子,对何哥说道:我先翻过去,免得你妈一个人收拾不了!
说完,率先翻过了墙。
翻过去后,老爸喊道:好了,可以把你振堂叔送过来了!
何哥跟他的同事,四只手使劲把振堂叔抬着往院墙上托举着。
振堂叔开始慌乱了起来,手脚挣扎着不往墙上去,两个人累的一身汗,也没有搞定。
我连忙把眼神从振堂叔背的书包上移开,翻上了院墙。
我骑在院墙上,把手伸向振堂叔,说道:叔,把我手递给我,我们回家了!
正在挣扎的振堂叔,似乎愣了一下,任由我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上了院墙。
他也学着我,骑在院墙上,看着我愣愣地笑着。
老妈看到骑在院墙上的振堂叔,突然一下哭了,她喊道:振堂哥!振堂哥!我是素云啊!
振堂叔好像没有听到老妈说话一样,身体微微抖动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木讷的笑。
我朝他笑了笑,然后翻身下墙。
只见振堂叔学着我大腿一抬,直接翻了下来。把老爸老妈吓得连忙上前,伸手就去接,生怕他摔到地上。
等振堂叔站稳了,老妈上前一把抱着振堂叔“嗯嗯”地哭了起来。哭道:振堂哥,还记得我不?我是李素云,素云,李满林的老三!
振堂叔任由老妈抱着,自己一个人傻愣愣地笑着,也不说话。
何哥和他的同事也翻了过来,他四处张望了下,没有看到开始打听消息的那个同事。他拍着身上的灰,对他身边的同事说道:你先回去,看看小王查的是什么情况,如果查到了,给我说一声。xǐυmь.℃òm
他的同事,点点头,朝我们示意了一下,先行离开了。
老爸在旁边劝了一会儿老妈,说道:只要找到人了就是好事!这天气也冷,我们回去再说吧,就不要在这儿杵着了。
说完,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振堂叔就往家里走。何哥紧紧跟着他们。
我刚想抬腿跟上,突然想起来那根假金条还在坟头上。
我扭头看了一眼院墙,正在想是不是再翻进去,把它拿出来。
何哥在前面吆喝道:肆儿,快点跟上!
我连忙答应了一声,思忖道:别人捡到了也没有用,干脆后面再说。
扭身追了上去,走过巷口,发现金毛小东卧在墙边,正在啃食着一个口袋里的东西。
我眯着眼睛一看,这不是我上午丢在巷口的卤菜吗。
金毛小东似乎发现我在看它,它抬头望了我一眼,“嗷呜”一声,站了起来。嘴里叼着口袋,扭头向人民巷深处跑去。
我奇怪地看着跑远了的金毛小东,心想:这个家伙一直跟着我做什么?可惜这卤菜了,饱了它的口福。
老爸老妈牵着一个乞丐,引来了路上人们的围观,有认识老妈的人问道:李姐,这是怎么了?
老妈高兴地回答道:这是我哥,失踪几十年了,今天找到了!
有清楚情况的老街坊,听到老妈的话,就跑上前来,仔细分辨着振堂叔的面容。
有人唏嘘不已,叹道:还真的是李振堂啊!这不见了,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吧!
老妈眼泪顿时又掉了下来,抓着振堂叔的手更紧了点。
有人招呼着喊道:李振堂!还认识我不?
振堂叔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似乎有些害怕,抬起手来遮挡着周围的视线。
何哥连忙走到前面扒开人群,招呼着说道:麻烦大家让让!人刚刚找到,我们要先回家收拾一下!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我们一路往家里走去。
快到家门的时候,二姨迎了上来,她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一眼看到振堂叔,二姨跟老妈一样,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她上前一把抱住振堂叔,说道:振堂!我是你二姐,李素媛,你还认识我不?
振堂叔把脑袋偏了偏,突然嘴里说道:素媛,素媛,李素芬呢?
振堂叔似乎又清醒了起来,他问到了大姨。二姨和老妈对望一眼,两个人抱着振堂叔痛哭起来,声音哽咽地说道:大姐已经走了!
振堂叔嘴里说道:好,好,走了好!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振堂叔突然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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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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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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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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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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