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身后还排着长长的队伍,黄崇德剜眼恨了我一眼,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来,轻轻跟我碰了一下,跟着直接把手抽出来伸向了下一位客人。
我有些没趣,转身正要朝礼堂里走去,就听黄崇德身旁那个中年妇女轻咳一声,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我又木愣愣地朝她鞠了一躬,喊道:阿姨好!
当我扭头往里走的时候,突然发现黄崇德又接了一个信封随手递给了那个中年妇女。她接过信封放进了身边的一个口袋,跟着扭头白了我一眼。
我终于搞懂她为什么咳嗽一声了,搞了半天,是因为我没随礼金!
我这个学生样子是来随礼金的吗?!想钱想疯了吧?!我心里暗道:别急,等黄崇德出事的时候,我一起送!
黄崇德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跟着又瞟向了装钱的口袋。
三个人中,黄崇德看起来要悲伤很多。
门口有人发着白纸做的花,让每个参加追悼会的人佩戴起来。
校长忙他的去了,没人理我了,我环顾着四周。只见县政府礼堂舞台正中挂着一张黄正雄的黑白照片。礼堂正前方拉着一幅用黑色的纸,白色的字写的横幅:黄正雄同志追悼会。
礼堂的两边全部都是摆放的白色的花圈和挽联,整个礼堂里挤满了人,大家都面色沉重,少言少语,整齐肃立,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肃穆。
黄正雄死了,不知道李家和黄家的恩怨会不会消停一点。
肆儿!我看着黄正雄的遗像正出神,突然人群中传来了老爸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老爸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我连忙喊道:爸!
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又没有上课?!跑过来干什么?!
我指着正点头哈腰跟文教局局长说话的校长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校长让我跟他过来,我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爸,你怎么也在这儿?!我看到老爸穿着法院的制服来参加黄正雄的葬礼,也感到十分的疑惑。
老爸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我也没弄懂,院长让我过来等着,他也没说什么事!就让我穿正装!
老爸抬头看了一眼黄正雄的遗像,说道:我才没有兴趣参加他的葬礼呢!
我一下愣住了,我还以为是老爸单位组织过来的,原来也不是这么回事。
进入礼堂的人越来越少,黄正雄显得有些急躁了,他不停地看着表,昂着头朝礼堂外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重要的客人。
很快,吴县长和董叔陪着一大帮人,涌了进来。黄正雄带着家属,似乎非常激动地迎了上去。
他不停地对着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表示着感谢,其中两个中年人也穿着整套的警服,略带沉痛的表情与他握着手,嘴里好像说着不痛不痒安慰的话。
我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把头刚扭回去,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连忙转过头去仔细一看。
咦?!我突然笑了,心里想道:省厅果然来人了!因为那两个中年警察中间的一个我认识,是我的师伯,省公安厅的厅长,唐子骞!
我一时间有些激动,跳起来朝他猛地挥了挥手。唐子骞似乎并没有看到我,他抬头看了看舞台上黄正雄的遗像,表情非常严肃。跟着伸手邀请着另外几位领导率先前行。
我正想往他跟前跑,去打个招呼,老爸一把拉住了我。他皱着眉头,低声喝道:肆儿,别去!今天的场合不太方便!
我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止住了脚步,把头低了下来。
只见吴县长和董叔主动引导着这一大帮人走到了第一排,然后站得整整齐齐,庄严肃立。礼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自动对着自己前方的人,站好了位置。
校长似乎在这一刻突然记起了我,他神色慌张地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焦急地寻找着我的身影。当他的目光落在规规矩矩站在老爸身边的我时,他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追悼会终于开始了,由吴县长亲自主持。全场默哀三分钟,气氛显得凝重而庄严。接着,邀请到的一位德高望重的省领导走上舞台,深情地回顾了黄正雄的一生。讲述了他在战争年代的英勇事迹,以及他为国家和人民做出的巨大贡献。台下的人们静静地聆听着,说到了动情处,惹得台下抽泣声一片,若干人眼中都闪烁着泪光。
随后,黄崇德作为家属代表寄托哀思。他更是声泪俱下,表达了对黄正雄的无尽思念和感激之情。感谢他的教诲和榜样,并表示他们将尊崇黄正雄的谆谆教诲,继续为L县,为S省,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听得有些打瞌睡,对那些根本就不认识黄正雄,还在为他伤心落泪的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在追悼会的最后,人们依次上前,把胸前的小白花放在了黄正雄的遗像前。Χiυmъ.cοΜ
我没有去,随手把胸前的花摘了下来看了看,正准备随手扔掉。似乎感觉有人正在盯着我看,我一抬头,就看见黄崇德的儿子,站在舞台一旁,居高临下,默默地盯着我。离得太远,我看不出来他眼神中的意味。
我愣了一下,他认识我吗?!还是因为我没有去献花,忌恨上了我?!我把手里的花捏成一团,攥在了手里。
唐子骞一行在献完花后,就在吴县长的陪同下匆忙地离开了,我根本没有机会上前打个招呼。
黄崇德跟那个中年妇女简单交待了一下,对着他儿子一招手,两个人一起匆匆忙忙地走下舞台,跟着走出了礼堂。
我扭头一看,老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人影。
追悼会已经结束了,应该没有我什么事了吧?!我跟随着人群朝外走去,一出礼堂大门,就听见校长在身后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只好站在一旁等他满头大汗挤了出来,他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快跟我走!
我奇怪地问道:校长,还有什么事情啊?!
哎呀,正事!现在才是正事!校长也没有过多解释,拉着我就朝政府大院走。
我就稀里糊涂跟着他来到了L县政府的一个会议室。
一进屋就看见黄崇德,魏建,何哥等公安局一众人也在,他们身着警服,脸色肃穆,正襟危坐。
除此之外,法院院长,老爸,还有黄崇德的儿子也在里面等候着。
会议室里安静的吓人,搞得我也不好跑老爸跟前问是怎么回事。
我只有用眼神远远向老爸问询是怎么回事,老爸轻轻朝我摇了摇头,眼神中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等候了一会儿,会议室的门猛地一下打开了,吴县长和董叔陪着唐子骞一行人走了进来。
“哗”的一下,所有L县公安系统的警察全部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屋子里的其他人,包括老爸和校长也跟着站了起来。搞得我不得不也跟着站了起来。
还没等我身子站直了,就看见唐子骞笑着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跟着走到主位坐了下来。“唰”,所有的人又整齐划一地坐了下来。就剩下我一个人暴露在唐子骞一行人眼中,尴尬地弯着腰,上不上,下不下的。
呃!我只好抠了抠脑袋,站直了身体,然后朝唐子骞挥了挥手,喊道:师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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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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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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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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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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