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司听瑜揉了揉酸痛的肩颈,放松地伸着懒腰,脸上扬起一抹堪称祥和的微笑。
终于,她终于把今天的大病历整理完了!
自从上周吃了病人家属送的芒果开始,他们神经内科就没闲过!
病人流水似的收进来。
就连她这个规培生,手底下都收了五个病人。
瞧瞧这个万恶的社会,把人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辛辛苦苦挣点窝囊费,全扔医院里。
昨天傍晚新收治的那个病人,好像还是什么医院大股东的儿子。
坐着直升机来的,一路绿色通道。
vip单人病房,院长亲自接待。
排场极大。
司听瑜揉了揉脸,还是想不明白。
少爷能有什么烦恼呐?
昨天她一收到消息,嘴里的饭都来不及咽下,匆匆往住院部赶。
一到病房,好家伙,乌泱泱一群人。
院长,副院长,精神科主任,住院部主任……
门口还站着几个身着黑衣黑裤,耳朵上戴着空气导管耳机的保镖。
她作为管床医生,愣是没挤进去。
从昨天到现在,她连这位尊贵的病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估计是个娇贵难搞的少爷。
想到这,司听瑜叹了口气。
早知道上临床这么累,她就应该听从导师的建议,拿到博士学位后直接留校,成为一位光荣的讲师!
能咋办呢,接着干呗!
司听瑜打着哈切,看向墙上泛着幽幽红光的电子屏幕。
凌晨两点,再坚持五个小时就可以换班了。
难怪这么安静,司听瑜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身上白大褂布料摩擦的声音。
咔嚓咔嚓,怪瘆人的。
司听瑜默默求着老祖宗。
波克拉底保佑,希望夜班不要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个晚上。
她现在困得脑子直插地府!
身上的怨气估计能滋养十个邪剑仙。
活动了一会筋骨,司听瑜正打算坐下看看明天的手术安排。
“啊!”Χiυmъ.cοΜ
门外一声突兀短促的尖叫声响起。
“什么人?!”
司听瑜被吓了一大跳,浑身一激灵,呆愣了好几秒。
反应过来后,慌忙拿起手电筒往门口走去。
他们这层楼虽然住的不是什么危重症患者,但都是些有精神障碍的病人,发起狂来也不容小觑。
不会是有病人偷偷溜出来,随机砍人玩吧?
还是有杀手夜行医院,要来暗杀病人了?
早就听护士小姐姐们说过,这层楼有几个原住民,不过一般不飘出来玩,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出来窜一窜,难道是最近他们家里人纸钱烧少了,钱不够花了?
司听瑜脑子里迅速闪过无数种可能。
打开值班室的门,四周安静的有些离谱。
不要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昏暗的走廊里只有稀疏的月光在移动。
难道是上班上久了,出现幻觉了?
司听瑜眉头微皱,摁开手电筒,扫视着周围,中气十足地试探道。
“已经两点了,各位病人早点休息。”
“有突发状况可以去值班室找医生。”
“不要和医生玩躲猫猫哦。”
······
回应她的只有电子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数字。
没有人。
也没有鬼。
看起来一切正常。
司听瑜松了口气,举着小手电,一间病房一间病房检查过去。
很好,看来大家都乖乖睡觉了。
慢慢踱步到vip病房前,司听瑜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前,压在门把手上的手,抬起又落下。
陷入了纠结。
万一打扰了尊贵的小少爷休息,她明天很有可能因为左脚先踏入科室而被开除。
不查房呢,又怕小少爷在病房里有什么突发状况。
相比之下,好像还是先确定小少爷的生命安全比较重要。
司听瑜用手指掩下手电筒大部分的灯光,动作轻柔得摁下门把手,生怕扰了少爷的清静。
“咳,咳。”
还没等她看清楚门内的情况,楼梯间处突然传来刻意压制的咳嗽声。
“我滴妈妈耶!”
一晚上被连续吓了两次,司听瑜人都要麻了。
拍了拍胸口,安抚一下被吓到的自己,怒气值迅速上升。
管他是人是鬼,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就算是鬼,也得有道德!!
在医院就得守医院的规矩!
暗戳戳吓人算什么本事!
帮vip病房关好门后,司听瑜怒气冲冲,压低声音,严肃地吼了一嗓子。
“谁!”
不出意料,又是无人应答。
但压抑的咳嗽声还在继续。
这下她可以确定了,躲在楼梯间的不是阿飘。
因为······阿飘不会咳嗽!
估计又是哪个患者躲在楼梯间抽烟呢。
司听瑜掂着步子,悄悄向楼梯间走去。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病人不遵医嘱!
抓起来,明天开早会的时候通报批评。
里面的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咳嗽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微弱清浅的呼吸。
小样,还装呢。
司听瑜弓着腰,缓慢靠近楼梯间,迅速拉开了门。
“哗啦。”
楼道里的冷风迎面吹来,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都说了多少遍了,楼梯间里禁止吸烟!”
奇怪,怎么没有烟味?
不应该啊。
司听瑜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举着手电筒往前照了照。
楼梯口,一坨瘦高的黑影动了!
司听瑜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摁灭了手电筒的灯光,怕惊扰到眼前的男人。
明灭不清的光线下,那道纤瘦模糊的人影就这么孤零零地站着,无声无息,好像刻意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月光下,陆祈川的脸隐匿在灰色的阴影里,藏在宽大病号服下的身躯看起来瘦削、单薄。
瞥见司听瑜的小动作,他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眼神空洞、茫然。
时间仿佛停滞了两秒。
男人仅仅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吝啬地收回了视线。
司听瑜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危险气息。
准确来说,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这个男人莫名给她一种与世界抽离的感觉。
疏离又孤寂。
他站在那里,好像就要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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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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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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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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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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