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以前的小伙伴,也有些出去外面闯,没出去的只有读到初中便辍学的伍小五。
伍小五是在父亲五十岁那年生下他的,他的父母连续生了四个闺女后,第五个终于生了个男孩。取名小五。
父亲成分不好,三十几岁才娶了老婆。
家徒四壁,又连续生了四个女孩,更是一贫如洗。
那时的潮州人,家里没有生到男孩,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本来就穷得叮铛响,还生的全是闺女,小五的父亲羞愧兼劳累,落下了肺结核的病根。
肺结核,这在古代便是绝症。
好在新中国有了医治肺结核的药物,医好了的小五父亲,身体虚弱不能干重活。
那会还在大队赚工分,家里老弱病残的,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吃。
在大女儿十六岁那年,生了伍小五。
有了男孩传宗接代,伍小五的父亲,总算在凤凰乡挺直了腰杆。
伍小五出生时,不到五斤,犹如一只猫崽。
父母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四个姐姐都外嫁他乡,父母年龄又大,父亲常年有病,所以全村的年轻人都出去闯了,只有伍小五,不敢离开凤凰乡。
父亲常年卧床,家里的农活,全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也向往外面是世界,也想出去闯闯。
听说离开了五年的伍少凯回来了,伍小五放下了锄头后,便来书斋找少凯。
伍少凯跟父母,正在葡萄树下的饭桌上吃饭。
看到了走进书斋,蓬头垢面的年轻男人,伍少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呆呆地看着。
“小五,吃饭没有?”光叔看见了伍小五,笑着跟他打招呼。
“还没吃呢,我妈在炒菜,我听说少凯回来了,过来看看。”伍小五看到了英俊伟岸,穿着时尚,像个港客的伍少凯,难为情地看着自己那双还粘着泥土的手,放在大腿上摩擦。
“你是小五?怎么变这样啦?”听到父亲喊小五,伍少凯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看到了光鲜亮丽的伍少凯,又看了看自己那有破洞,脏得已经看不清什么颜色的裤子,粘满草屑的上衣和那双全是泥土的手,伍小五自卑地站在门口,不敢向前。xiumb.com
二十二岁,正是芳华正茂,最青春的年华。
是什么把一个二十二岁的青年,折磨成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
伍少凯心疼地看着儿时的伙伴,眼里满是忧伤。
他跟伍小五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同桌。
虽说伍小五成绩不好,但是他一直循规蹈矩,谨小慎微,也是个好孩子。
因为父亲生他的时候年龄比较大,所以伍小五在班上,辈分是最大的。
看到唯唯诺诺,不敢靠近的伍小五,伍少凯一阵酸楚,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他站了起来,走向了伍小五,揽住了他的肩膀。
伍少凯伸出手的那一刻,伍小五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步。
伍少凯心疼地揽住了时的伙伴,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光婶赶紧起身,跑到厨房舀了一晚饭:“来小五,坐下来一起吃饭。”
“不了不了,我妈在炒菜马上吃饭了,我先回去吃完再来。”被伍少凯这么一揽,伍小五眼眶通红,哽咽着回绝了光婶。
“没事,一起吃吧小五。”光叔看到了俩个孩子的深厚友情,也招呼伍小五坐下吃饭。
“来吧,一起吃。”伍少凯揽过了伍小五,把他按在椅子上,把饭端给了伍小五。
端起了饭碗,伍小五的一滴眼泪,滴在了饭碗里。
光婶赶紧夹了一块卤肉,放在了伍小五的饭碗里。
“吃吧小五,吃完你跟少凯好好聊聊。”光叔怜爱地看着端着饭碗低着头的伍小五说。
“吃吧,吃完下午带你去兜风去。”伍少凯拍拍伍小五的肩膀说。
伍小五尴尬地笑了笑,终于把肉塞进了嘴里。
吃好了饭,光婶把饭碗收拾进了厨房,伍小五跟了进来。
“嫂子,我来洗碗。”按辈分,伍少凯也叫伍小五叔。
“不不,你赶紧出去跟少凯聊聊,你们都好几年没见了。”光婶说着,把伍小五推出了厨房,
看到懂事的伍小五,光婶的心竟然有点隐隐作痛。
“小五,过来喝茶。”摆好了茶桌,找不到伍小五的伍少凯对着厨房喊了起来。
他以为吃好饭的伍小五,进厨房洗手去。
伍小五被光婶推出了厨房,满脸羞涩地走到茶桌前。
这时明叔炒好了菜,在葡萄架下的饭桌摆饭桌,招呼在家里的少杰妈出来吃饭。
“明哥,现在才吃饭呢?”伍小五跟明叔打招呼。
“小五啊,你吃过了吗?”明叔刚才一直在屋里,不知道伍小五已经在弟弟家吃过了饭。
“我在少凯这里吃过了。”听到明叔问自己吃饭了没,伍小五有点尴尬地回答。
“以前你们天天腻在一起,少凯回来了好好聚聚。”少凯还去深圳前,伍小五天天来书斋,大家都知道他跟少凯玩得亲。
“是啊,都五年没见了,少凯变成了香港客。”伍小五跟明叔聊着,尴尬地看了看自己身子是衣服。
“小五,跟我去深圳吧。”看到伍小五自卑的模样,伍少凯终于忍不住了。
他要把伍小五带到深圳,让自己的小伙伴跟自己一样致富。
“我可以去吗?”伍小五听到伍少凯说要带他去深圳,他两眼放光。
看到小伙伴离开家乡五年来的蜕变,伍小五再也坐不住了。
这次无论是父亲再怎么说,也留不住他要去深圳的脚步了。
以前村里人要出去闯,伍小五也蠢蠢欲动。
可是父亲总是说,你人生地不熟,去了找不到活没饭吃了怎么办?
在家千日好,除外迢迢难。
还是在家耕着一亩三分地,够吃够穿了就好。
出去如果遇到难事,找谁去?
这些年来,每次有想出去的念头,都被父亲及时地扼杀在摇篮里。
这次无论父亲再说破天,伍小五跟着伍少凯去深圳的心,也不会再改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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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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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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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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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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