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老太太们再好的涵养,都容忍不了。

  有文明优雅点的冷嘲热讽开炮:“观棋不语真君子,指手画脚假小人。”

  那脾气暴躁的,直接撸袖子:“刚才谁说我牌打得不好?站出来!”

  周老先生一缩脖子,悄摸着伸手,往旁边老丁腰间软肉上一摸,用力一掐。

  “嗷。”

  “惨遭毒手”的老丁惨叫一声:“谁,谁偷袭我?”

  虎视眈眈的那奶奶冷笑一声:“你姑奶奶我,看打!”

  这位奶奶顺手操起旁边的小马扎,追着老丁要揍他。

  吓得老丁拔腿就跑。

  分毫不敢耽误。

  “你这婆娘疯了不成?是何缘故非得追着我打?”

  老丁差点被追上了。

  吓出一身冷汗,两条腿跑出残影,以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矫健,冲刺出去。

  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年轻时候那是帝都戏剧院的首席,人家还是唱武生的,那腿脚利索,一把小马扎舞得虎虎生威,精气神十足地怒吼:“你丫的,刚刚嘲笑我牌技?”

  老丁委屈极了:“我没有爱啊……”

  他腰上的肉还隐隐作痛呢。

  老太太可不听他解释,非要抓住他把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出出气不可。

  “救命……救命呀……”

  老丁哎哟哎哟惨叫声,隔老远飘过来。

  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站位正好将某人小动作尽收于眼底的许老爷子,默默撩起眼皮子,向某人投去谴责的目光。

  拿老丁吸引火力。

  你心虚吗?

  那可是咱出生入死的兄弟。

  啧啧,这叫一个惨烈呀。

  周老先生对他目光视若无睹,双手往袖子里一插,淡定自如地扭头:哼,看什么看?

  没拿你出去吸引火力,那是看在咱宁宁宝贝孙女的面子上,对你这家伙待遇从优了。

  许老爷子:“……”

  什么德行啊?

  这腹黑老东西,我……

  我还真不敢哔哔啥。

  许老爷子肚子里骂骂咧咧跟在他后面,一块儿走了。

  对不起啊,老丁,实在是兄弟无能,救不了你啊。

  最终花牌桌以骂骂咧咧结束。琇書蛧

  苏奶奶一家杀三家,小挣二十块钱,拿出来买了个香瓜,请大家当餐后水果。

  晚上,大家美美地来一场bbq。

  烧烤的食材,全是老太太老头们自己亲自种出来的。

  从藤上摘下来的黄瓜,洗过后切开,新鲜的清香扑面而来,翠绿欲滴,娇艳鲜嫩。

  地里扒拉来的小土豆,洗干净皮上的泥土,切成小块,连皮一起放上烤架,撒上一层薄薄的孜然辣椒面,那淀粉烤出来的香味儿,别提有多吸引人流口水了。

  小白菜苗子……

  豌豆苗……

  各种瓜果蔬菜摆上来,老头老太太们亲自上阵bbq,兴致盎然地撒调味料。

  “宁宁。”

  许晏昭将手里装满食物的餐盘递给她。

  “谢谢哥。”

  “最近有一批物资,要送往祁连山山区的,正好是春芽基金会的物资,你要是没事,想亲自去看看嘛?”

  许晏昭一早就有想将基金会转交到妹妹来管理的想法。

  宁宁逐渐长大。

  她需要学习一些东西,来管理自己的产业,或者聘请专业团队来管理,也需要同等的眼光。

  “没问题的,哥,正好我最近没事干,可以跑一趟。”

  宁宁一口答应下来。

  按照往常的惯例,每次她出门都会有其中一个哥哥陪着的。

  和她关系最好的是昭哥,瑜哥,云哥,自己亲哥。

  关系不咋地(自认为)是大坏蛋阳哥。

  虽然阳哥也很疼她啦。

  但有可能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久久挥之不去。

  所以她和阳哥之间,就像猫见了狗一样,总是要打打闹闹的。

  千万不要是阳哥啊。

  “哦,许晏阳陪你。”

  轻飘飘一句话,犹如雷击正中宁宁。

  她张张嘴:“嘎?”

  正蹲在角落里,宛如地主家傻大儿抱着烤猪蹄快乐啃的许晏阳:“嗝儿~~”

  这猪蹄真香真好吃呀。

  一一

  清晨,天微亮。

  宁宁打着呵欠,一身粉色运动服,头发用简单的黑色皮筋扎成马尾,一脸困倦地出门。

  身后,竹楼的门被小藤蔓轻轻关上。

  小藤蔓手上拎着几个行李箱。

  一路给宁宁送到山庄门口。

  路上,遇到湖边练剑的哥哥,慢慢吞吞的动作,一笔一画,非常规范,只是手上千年陨铁铸成的宝剑,在稀薄的晨雾中一闪一闪的,仿佛在低语抱怨着主人的慢吞吞。

  “哥哥拜拜。”

  “路上注意安全。”

  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的少年道长,白皙肌肤上浓重的黑眼圈在晨雾中遮掩。

  好像昨天晚上占卜半宿睡不着,担心妹妹出门,最后得到十几个“大吉”的人不是他一样。

  “好嘟。”

  宁宁告别晨练的哥哥,路上又遇到特意提早一个小时起床浇花的周爷爷,大早上坐在晨雾中钓鱼的爷爷和丁爷爷,还有奶奶和一群奶奶们……

  最后成功抵达门口。

  负责送他们到帝都春芽基金会基地的,正是兼职司机许大影帝。

  撩起挺直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风流迷人的桃花眼:“哟,小公主早安。”

  “早安瑜哥。”

  宁宁打开车门模模糊糊往后座位上爬。

  小藤蔓把行李箱一股脑丟到许晏阳身上。

  许晏阳一个踉跄:“喂?!”

  许晏瑜回头:“嘘,不要吵到小公主补觉。”

  许晏阳要气死了,吗喽的命不是命吗?

  可他还是不自觉压低声音:“不要把行李全部丢给我啊,我又不是门童!”

  “啪。”

  小藤蔓钻进慵懒迷人的许大影帝怀里,熟门熟路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重重砸在许晏阳脸上。

  那意思是,给钱了。

  搬啊。

  许晏阳嘴唇颤抖,有种悲愤欲哭的委屈。

  你们欺负人。

  敢怒,不敢言。

  最后乖乖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上了车,一路嘟嘟嘟。

  山上到山下,只需要十几分钟。

  一条宽阔平整的水利公路,蜿蜒盘旋而下。

  许晏瑜车技很好。

  许晏阳嘴上嫌弃小妹妹,实际上举止很宠爱。

  他把车上的枕头翻出来。

  垫在宁宁后脑勺下面。

  很快,抵达了春芽基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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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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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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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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